知道我金百合與城裡官員太太頗有來往,這才退縮了吧。”
江心兒見她口中雖然唸叨著雲子風肯能真的不再來,卻依然是滿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不由也擔心了起來:“怎麼了師傅,難道他還會再有什麼花樣嗎?”
楊紅蓮回身坐回位置,淡然一笑:“或者是我多心了,總覺得這個早就不要臉了的人,又如此窮途末路,就這麼放棄了有點不敢相信。沒有館裡時常接濟著,他別說是賭,恐怕是連吃個飯都成問題吧。”
“餘嫂人很好啊,又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像雲子風這種人,當初我們館裡又是哪個媒婆給說合的?”
“你是說誰這麼沒天理,把好好的餘淑玉送到狼口裡?”
天,楊媒婆這麼說話,該不是她做的大媒吧?自己口沒遮攔地責怪,得罪了師傅可就糟了。
像是看出江心兒的顧慮,楊紅蓮暗笑:“你不必多想,那不是我做的。給他們牽線搭橋的,卻是前館主,如今館主的親姑姑。”
“資歷這麼深了,怎麼做事還,,”
“你剛來這裡,總是一門心思照著自己所想去考慮問題,總以為什麼事情都是可以朝最好的方向去安排。可是,我們只是媒婆啊,有人交錢提親,我們就負責說合。再說了,當初餘家窮些,雲家卻是大戶,雖然破落,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雲子風當初還算得是個讀書人,四體不勤手腳懶散罷了,卻絕不是如今的無賴相。本想著靠餘淑玉勤快操持,小日子還是可以過好的,後來的變化,誰也不曾料到。已經不錯啦,我們是私媒,一切收入都是來之不易的。館主心好,肯在他休妻潦倒後,還時不時給他幾個錢維持,還要怎地?”
江心兒語塞,果然自己是苛責媒婆這個行業了。時代使然,規矩使然,從來未曾謀面的男女硬生生過到一起,有幾對是能得以夫妻恩愛,舉案齊眉的?就算是白頭到老了,他們真正幸福的有幾個?
“唉,師傅,如果人人都能自己看中了才結婚,女人也能休夫,那可多好?現在哪怕是男人不堪之極,也得等著他下休書才可離開,如果他拖著不肯休妻,女人哪怕逼死了還得做他的妻子,真是太不公平了!”
“公平?自來女人得到過幾分公平?你小小年紀,想法倒真是很多!該學我朝婚律了,好好想想怎麼做好媒婆,才是正經。我別的不求,只不想被人說我收來的徒弟比那隔壁的徒弟不濟就是。”
“是了師傅,如果當個女人,當人妻子都要受這些腌臢氣,倒不如做個不嫁人的媒婆,免得被夫家說不賢。”
“心兒,師傅提醒你一句,不要因為看到館中媒婆大多一個人過日子,就生這樣的心思。遇不到罷了,如果遇到好的,師傅還是希望你也有家有孩子,過得安安樂樂的。”
一向以來,楊媒婆給江心兒的印象都是比較淡然冷漠的,不意突然聽到這樣溫暖的話語,一時心裡十分感慨。
像她們那樣年紀的女人,一輩子都決定了要獨自到老,其實內心裡也是渴望那些有人疼愛關心的尋常生活的吧。真不明白,為什麼作為媒婆會有那樣低下的地位,以至於那麼多人選擇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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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館中人只除了鄭媒婆說媒未歸,其他人都聚在一起吃午飯。
生意忙了起來,大家手頭都有活計,掙了不少錢,心情好了,氣氛也自然很是融洽。
江心兒跟著楊紅蓮走了幾家人家,看著她如何說媒,如何應對,學到不少東西。更為舒適的是,由於她也開始正式走家串戶跑生意,柳秀顏特許她不用再為每一個人盛飯添湯,吃一頓飯也不像以前那麼斷斷續續,搞得胃時常不舒服。
眾人吃到差不多時,飯廳的門被人咣噹撞開,一人氣喘吁吁站在門口,身形幾乎遮住了外面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