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7月下旬,顧城在舊金山做了一個夢,夢境是關於依依的。沉沉的夢,不願醒,早晨起床,手機裡有一通未接電話。
陌生號碼,國內來電,回撥過去,竟是束河當地一家小醫院鋇。
依依急性闌尾炎住院,給顧城打電話的時候,剛剛做完手術,不敢告訴家裡人,孤零零呆在醫院裡,忽然很想念顧城,電話撥通的那一刻忽然很懊惱,響了兩聲就結束通話了。
他在美國,有了交往的女朋友,她是不敢打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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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抵達束河那天,束河下著濛濛細雨,葉子淡青素雅,路兩邊種滿了枝幹飽滿的樹。很奇怪,明明下著雨,但天卻很藍,漂亮的像天堂。
距離醫院有段距離,路況不太好走,顧城下了車,等他到醫院的時候,頭髮是溼的,水珠從他髮梢處一滴滴的砸落。
詢問之下,找到了依依,她蜷縮在床上,很安靜,也很孤單,就像小時候,生了病也不說難受,就那麼乖乖的躺著,不願給別人造成任何困擾。
他彎下腰握住她的手,她睜開眸子,乾淨的眸,毫不設防,迷濛的光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眼眸最深處。
她以為她在做夢,當得知不是夢時,卻有眼淚緩緩溢位眼眶。眼淚背後隱藏了什麼,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他單獨解釋過鎩。
“大哥,我想出院。”她不喜歡醫院的味道,他帶她回到了之前入住的客棧,很居家,有著小小的院落,裡面種了很多花。
有一隻胖胖的小狗崽遠遠看到他們進來,親熱的跑過來圍著顧城的雙腿直打轉。
她在他懷裡虛弱的笑,輕聲喚它:“雪球,別鬧。”
顧城一直都是知道的,依依人緣很好,老闆見依依回來,連忙上前詢問身體怎麼樣?鬆口氣之餘,又看向顧城,嘴角有著溫和的笑容,“男朋友?”
罕見的默契,兩人竟都沒有開口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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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住在了依依隔壁,時光彷彿倒退了好幾年,每天看到老闆娘打掃庭院,住客打呵欠下樓用早餐,心是平靜的。
05年,顧城在束河還有麗江、西雙版納停留了一個多月,放下工作,關閉手機,成人以後有了第一次任性。
後來他才發現,那是真正屬於他和依依的幸福時光,短暫卻深刻。
工藝市場,人潮洶湧,她被擠散了,他頂著滿頭大汗急匆匆找她,人群裡,她也有些急,東張西望,見到他,竟失了矜持,緊緊的抱住他,他在短短的僵硬之後,用力的抱著她,他聲音很輕,近似無奈呢喃:“我以為,我把你弄丟了。”
她說:“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回頭看看,我其實一直都在原地等你。”
擁抱,似乎已經凝刻成了天長地久。
工藝品攤位前,遇到一位地道的古城人,他懂東巴文,她見有人把名字刻在小小的木牌上,就拉著顧城停了下來。
攤主問她:“想刻什麼?”
她想了想,對攤主說,兩隻木牌,一隻刻上“青梅”,一隻刻上“竹馬”,她那麼隱晦,連名字也不敢刻不上去,她把“青梅”交給他,滿足微笑:“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她帶他去吃當地著名的洋芋雞,熟練的左拐右拐,他跟在她身後,想的卻是,她一個人當初是怎麼摸索到了這裡?於是鍋裡的洋芋和雞塊燉得聲息清脆,他的心也開始暮靄沉沉。
附近坐著幾位當地人,又唱又笑,無憂安樂,他忽然明白她為什麼要來這裡了。
不知何時起,她早已因為他變成了一個不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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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古城,終於開始洗盡鉛華,紅綠光影在水波中流動著,五彩顏色為古城增添了說不出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