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怕了他?相由心生,命由我立!”
卿塵方要說話,突然見他從自己臉上收回目光往旁邊看去,原來卻是紫媛從度佛寺的大殿中沿階而下,想是在正殿上過香後,此時才下山。
紫媛初時沒有看到他們倆人,只是低著頭步步緩行,待走到快近前猛地見到夜天溟,著實吃驚,停住腳步匆匆福禮:“殿下!”
夜天溟轉身,“你怎麼在這兒?”
紫媛輕聲答道:“妾身見殿下這幾日事多心煩,想來此敬香拜佛,求個吉利,只是不知殿下竟也在。”
夜天溟望著她柔順嬌怯的模樣,抬手將她帶到身邊,言語聽起來格外溫存:“我倒不知你也有這份心,忘了該見過王妃了嗎?”
被夜天溟挽著,紫媛略有些慌亂的抬頭看卿塵,心中“砰砰”亂跳,“紫媛……見過王妃!”
忽然身邊暖氣撲面,夜天溟魅亮迫人的眼神在她面前一落,手底微微用力將她拉近,緊靠在她耳邊道:“你在發抖。”
紫媛心中存著事情,不敢看他,只是柔聲道:“殿下……”
“你在害怕什麼?”夜天溟繼續問道,神情有些陰鬱:“害怕本王嗎?”
他陰晴不定的性情紫媛向來是知道的,定著心神回道:“紫媛怎會怕殿下,只是覺得殿下的手很涼,山高風冷,殿下出府該添件衣服,這樣一件單衣怎麼能行?”
山風飄蕩,確實是有些涼意,夜天溟眼中暗鷙的顏色緩緩收斂下來,倒沒再說什麼。
此時卿塵忽然對他笑道:“很久沒見著紫媛了,殿下若不介意,不如讓紫媛乘我的船迴天都,我們一路也好說說話。”
夜天溟聞言,深眸之中笑意蠱惑,襯在那張完美的臉上有種勾魂奪魄的美:“那麼便有勞四嫂了,改日請四哥四嫂來我府中宴飲,還望四嫂賞光。”
卿塵靜靜說道:“多謝殿下。”
紫媛暗中長鬆了口氣,夜天溟轉身離去時,卿塵已經伸手握了她的手,她掌心全是冷汗,“郡主!”
卿塵道:“委屈你了。”
紫媛緩緩搖頭,看著夜天溟遠去的背影,說道:“此後一生,我願為他抄經頌佛,只求若能贖那萬一的業孽,便也知足。”
佛鐘如誦,山寺漸遠,卿塵與紫媛一路緩行,步出山門,佛界塵世交臨的一線,她駐足回頭遙望寺階高起。登山祈福求經的善客步步攀登,俯首低身,神情各異。大佛殿中釋迦牟尼的巨大尊像尚依稀可見,鎦金重彩莊嚴肅穆,深簷飛閣下繚繞在青煙之後。
她微笑斂襟,飄然往山下而去,佛度眾生,偏偏又有多少輪迴難解,求佛不如求己,奈何世人苦苦執著,捨近求遠,難怪佛總是垂眸淺笑靜而不語了。
千帆過盡長江水
禁宮北苑,擊鞠場上長杆飛月,球似流星,一片人馬奔騰。
鶯飛草長春光明媚的日子,一年一度的擊鞠賽又到了近期。往年這時候,夜天凌若要擊鞠一般都去神御軍營,順便督促將士們練習交戰技巧,今年卻因為交了兵權,不願去招人眼目,便被十一拉來了這裡。他並不十分沉迷擊鞠之戲,只下場玩了兩局,便將球杆丟給侍衛,自去外圍觀戰。夜天湛已經連戰幾局,正想出場略作休息,縱馬和他並行,一邊說道:“四哥的球技是越來越厲害了,十二弟他們這回可輸得心服口服。”
夜天凌翻身下馬,侍衛忙上前接了馬韁,他微微一笑道:“剛才若不是七弟配合得好,也攻不破他們的球門。”
場內掀起歡呼,卻是十一帶球攻破了對方球門,夜天湛喝了聲彩,突然聽到除了場中的熱鬧外不知何處傳來陣陣喧囂。夜天凌正也聽到了,扭頭往開儀門方向看去。擊鞠場因在宮城外圍,離開儀門特別近,此時留意去聽,那些吵鬧聲便越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