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冷靜了,冷靜的讓人不可思議。印象中,除了被魯智深兜頭吐了一身那次,我從沒有見他慌亂過。
我、武松和魯智深雖然都是莽人,但行事風格有明顯的區別,武松是那種凡事想了再幹的人,而我是那種幹了再想的人,魯智深這憨貨是幹了都不想的人。
梁山雖然經常搞什麼排行榜,又是馬上功夫排行榜,又是地上功夫排行榜,但我認為,真要打紅了眼,沒人是武松對手。
33。吳軍師拿架
我進去時,宋大哥正揹著手,仰著頭,盯著屋頂看,叫也不應,不知在想啥?
山寨頭領都有這毛病,晁天王愛這樣,吳軍師也愛這樣,要麼站在山頭,要麼站在河邊,望著遠處,擺出副高深莫測的鳥樣……
朱武說,這叫“拿架”,是當頭領必須要學會的本領。
不過我從來不學,因為“拿架”忒危險。記得去年夏天的一個傍晚,我去梁山最高的那個山頭抓知了,恰好吳軍師也在,正揹著手看著遠處金沙灘的方向,擺出副死了爹的鳥樣……
我湊過去問他看啥,問了八遍,這廝才慢條斯理的擠出兩個字,“前程”。
我順著他的目光往遠處看,哪有什麼前程,除了幾個洗衣服的村婦啥都沒有。
七月的天,娃娃臉,說變就變。天一下子陰下來,黑壓壓的烏雲像臉盆一樣掛在頭頂,不一會就下起了小雨,山風一吹,忒冷,我凍的雙手抱肩渾身打哆嗦,問他冷不冷,他說不冷,肯定是說謊,我看到他背在身後的胳膊都起了雞皮疙瘩,腿也在哆嗦。
我心想你不冷就待著吧,我可不奉陪,就說那我先走了,這廝連話都懶得說,揹著身抽出右手擺了擺。
我剛不走遠,就聽到他在作詩,“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我心裡暗罵一聲“裝逼遭雷劈”
只聽“求”字尚未說完,一道閃電掠過,接著晴空一聲霹靂,我立馬雙手抱頭趴倒在地,畢竟武功再高也遭不住雷劈。
霹靂過後,我抹抹頭,還在,放下心來,突然想起軍師,忙爬起來一看,這廝一身焦炭,頭髮跟鳥窩似的向上豎著,不停冒著青煙,慢慢轉過身來,臉跟鍋底似的,嘴一咧,一口白牙。
那次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才能下地,從那之後他再也不敢去山頂,也很少看到他作詩了,每逢下雨就在門口掛串佛珠,在屋裡念四字經,“阿彌陀佛”。
34。宋大哥的掏心話
許久,宋大哥“拿架”完畢,轉過身來,一臉沉重,問人是不是我殺的?
我心裡轉了幾道彎,人已經死了,肯定不會從地下爬出來跟我對質,王矮虎欺負女人的膽量有,但借他三個膽都不敢惹多嘴,正想抵死不認,突然想到,武松剛剛來過,他有個習慣,殺人愛留名,別人殺人後也留名,不過都是留仇家的名,他倒好,專留自己名。血濺鴛鴦樓時,他要不在牆上寫名,誰能知道是他乾的?
州府破案那一套我早就摸透了,先把案發現場附近的鄰居抓起來,不分青紅皂白毒打一頓,有承認的最好,沒承認的就作個海捕文書,限期破案,萬一到期破不了,從死囚牢里拉個犯人頂包,咔嚓一刀,結案了事,我當獄卒時沒少操持這事。
昨晚,這廝非要在沙灘上寫上三人名字,被我勸住了。
估計剛剛他是認了,就是他沒認,魯智深早晚也得露了,以他的智商,不超過三句準能露陷。你若直接問他,昨晚是不是他乾的,他會非常堅決的說不是,但你若裝出胸有成竹的模樣自言自語說應該是一個人乾的,他就會哈哈大笑說,錯,是三個人乾的!
真賊娘,怎麼跟這兩個鳥人一起殺人!
哎!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算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