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再也感知不到她的氣息,得償所願的賀嶼知仍沒能壓下彎起的唇角。
他的視線一轉,落在了一塊被咬了一口的糕餅之上。
他捻起那半塊被遺忘在瓷碟中的荷花酥,在眼前仔仔細細地瞧了一番,隨後姿態優雅地將它遞到了嘴邊,卻沒有急於咬下。
他用舌尖細細描繪著糕點上留下的不甚清晰的齒印,因暴露在空氣中的時間過長,糕點的外層已經因為失去部分水分,而變得有些乾硬,遠不如剛出爐時的鬆軟可口。
但他卻像是在品嚐什麼龍肝鳳髓一般,微闔著雙眼,一點一點,將那半塊並不大的荷花酥吞吃殆盡。
就連指尖沾染上的殘渣也不放過,全都仔仔細細地吮進口中。
矜貴優雅的面容上,甚至浮現出了一層微醺的紅暈。
他曾經做過一個夢,那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整個世界由他完全不能理解的科技和怪異的種族構成。
他就像俯視人間的神一般,注視著那個長得和他彷彿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皇族少年的一切。
就像看著另一個世界的他的一生。
看著他在遇見一生摯愛的時候,近乎病態地用盡一切手段,想要將她留在身邊。
最終,年少無知時做下的一些蠢事東窗事發,不僅傷害了她,也將她推得更遠。
夢醒之後,他對那個愚蠢的“自己”嗤之以鼻,同時也暗下決心,務必要步步為營,以更為謹慎的方式,消除一切可能的隱患。
沉迷復生禁術的父親被架空,族中旁支盡數為他所掌控。
無論是利誘或是威逼,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下,絕大多數飛禽族選擇俯首臣稱。
甚至連在飛禽族中向來以魁首自居的鳳凰族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而他隱身幕後,為自己打造了一個完美的、身世悽慘的、受盡欺侮的靈鶴族少族長身份。
他清除了所有的障礙和隱患,務必讓她沿著他預設的軌跡,一步一步,心甘情願地到他的身邊來。
有了夢境的預示,這一次的他,不會再行差踏錯。
他需要做的,不過是耐心和等待。
快了。
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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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契大典當日。
凌雲峰上張燈結綵,觥籌交錯,賓客滿堂。
喜鵲靈鳥在空中上下翻飛,不時將口中銜著的裝有靈石、珠玉的精巧紅色荷包精準地投入賓客的手中,惹得一群沒見識的幼年弟子追著鳥雀邊笑邊鬧。
兩人身著與俗世風格迥異的墨色吉服,由細密金線繡成的花草鳥獸栩栩如生,暗紅的滾邊更襯得兩人氣度不凡。
除了必要的仙術儀式外,仙門的結契大典並無太多限制。
御獸門相當重視這次的結契,令人咋舌的賀禮堆積如山,門族、長老,以及靈鶴族的長老們到得齊全,更是破天荒地觀完禮、飲了酒後,方才陸續離場。
氛圍漸入佳境,晚輩弟子們逐漸“原形畢露”,紛紛湧上前來,輪番敬酒。
席間的上品仙釀入口甘醇,卻後勁不小,待鈺清應付完靈鶴族小輩們又一輪的敬酒後,一扭頭,瞪大了出現虛影的雙眼:\"你、你?你何時拜入了三壇海會大神門下?\"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讓原本滿面喜色的賀嶼知神色一凝:“夫人?”
周遭寒暄敬酒的響動也停滯了一瞬。
腦袋暈乎乎的鈺清沒有注意到對方稱呼的轉變,她伸出有些不穩的手向前摸索:“怎麼... ...嗝~怎麼顯出了三頭六臂之相?”
少女溫熱柔軟的手凌空晃了晃,最終落到了賀嶼知的臉側,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