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絲毫聲響的寂靜夜色中飄蕩開,就象在沉寂很久的古井中投下一顆石子,沉鬱的聲響迴盪在他的耳邊,卻一直沉到他心裡的最深處。
痛,蔓延開。傾華的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除了寂然還是寂然。
他想只要轉過身,就能走開。只是沒想到要挪開一步,哪怕只是一步,心都蕭瑟得痛。
僵硬著身子,沉默著,許久後他重複著同樣的話:“放開。”
她默默地垂下頭,手鬆了一下,卻又好像怕他馬上就消失一樣,就立即攥住,緊緊地攥住,眼神裡有哀求,有無措,有茫然,最後艱難地吐出:“師父,你真的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一陣劇痛突然襲向他的全身,四肢百骸突然象被扯裂了一樣痛入骨髓。
忍著縛神鏈帶來的劇痛,他冷冷地撇開她的手,“我做的任何事都要向你解釋麼?我在收你為徒時就說過,我讓你離開時,你就必須乖乖離開。早知道你如此不聽話,我當時就不該心軟收你為徒。”月華的清輝照在他流瀉在他臉上,襯得他的臉色越發的清寒,就好像完全不認識她一般。
她覺得自己突然間沒了力氣,連看師父的力氣也沒有了,緩緩地垂下頭去,兩人都沉默不語。
“好,我聽師父的,明日一早我就離開檀雲,師父好好保重。”許久後,她澀澀地開口。
他瞥了她一眼,完全不帶感情地冷冷說:“記住,如果你以後真的想再回來,也要等到三千年後,否則我再也不會認你是我徒弟,我們從此再無瓜葛。”
瑤心努力吸了口氣,但胸口仍然悶得發疼,覺得再也忍不住了,眼角的淚水如斷了線一樣撲哧撲哧地徑直掉下來。
她伸手拂去臉上的淚,抬起眸再望著傾華,臉上扯出一個笑來,“好,我聽師父的話,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明日一早我就會走,師父千萬保重!”
瑤心轉過身,蹲坐在一旁的角落裡,嬌小的身體蜷縮著,頭埋進膝蓋中,卻沒有再出聲。
傾華努力讓自己不多看她一眼,但背脊僵硬著地轉過身的瞬間,卻控制不了心如刀絞的痛。
這一刻他才知道數十萬年不曾有過的感覺,原來可以在一夕之間全部嚐遍。
他從來沒有象此刻這樣,那麼迫切得想擁有更多的時日,陪在她身邊,哪怕多一日也是好的,可惜他已經沒有了,所以只能放她離開。他不想讓她一日日看著自己失明、聾啞、直至最後元神寂滅,如果這樣,她一定會比此刻更難承受千萬倍。
生冷的風颳在他的臉上,他卻絲毫沒有知覺。摩挲著巖壁靜靜地坐下來,目光定定地望著遠方,只覺得天地間是無邊無際的黑,所有的光亮都沒有了,連模糊的影子都最終消失。
他的眼下意識地投向瑤心的方向,眼中已無絲毫神采。
一路上,瑤心一直恍恍惚惚的,腦中亂糟糟的閃過許多畫面,只是每一副都是師父。
該去哪裡呢?她怔怔地站在山腳的岔路口上,突然覺得眼前水濛濛的一片,一抹眼角才發覺全是淚水。
她覺得自己倏得再沒力氣往前走,蹲在地上,埋著頭。忽地手背上傳來一陣毛茸茸的觸感,她抬起霧氣氤氳的水眸,驟然瞥見一直毛茸茸的小狐狸正在眼帶悲憫地望著她。
“白狐,怎麼辦?師父不要我了……”她一把勾住小狐狸的脖子,抱著它失聲痛哭,小狐狸頓時發出類似於哭泣的嗚嗚聲。
“你抓得它太緊了,它快喘不過氣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徐徐傳來。
瑤心抬眸,看到一個身穿淺灰色衣袍男子正站在他面前,一臉笑意地望著她。
“你是誰?”瑤心擦乾眼淚,望著他問。
她打量了他片刻,覺得整張臉並無甚特別。其實她十萬年來統共也沒見過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