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上的銀鈴在風雪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咦?沒人嘛。”當先走出的綠衣使女不過十六七歲,身段嫋娜,容顏秀美。
“綠兒,雪鷂是不會帶錯路的。”轎子裡一個慵懶的聲音回答,“去找找。”
“是。”四個使女悄無聲息地撩開了簾子掛好,退開。轎中的紫衣麗人擁著紫金手爐取暖,髮間插著一枚紫玉簪,懶洋洋地開口:“那個傢伙,今年一定又是趴在了半路上——總是讓我們出來接,實在麻煩啊。哼,下回的診金應該收他雙倍才是。”
“只怕七公子付不起,還不是以身抵債?”綠兒掩嘴一笑,卻不敢怠慢,開始在雪地上仔細搜尋。
“嘎——”一個白影飛來,尖叫著落到了雪地上,爪子一刨,準確地抓出了一片衣角,用力往外扯,雪撲簌簌地落下,露出了一個僵臥在地的人來。
“咦,在這裡!”綠兒道,彎腰扶起那個人,一看雪下之人的情狀先吃了一驚:跟隨谷主看診多年,她從未見過一個人身上有這樣多、這樣深的傷!
“……”那個人居然還開著一線眼睛,看到來人,微弱地翕動著嘴唇。
“別動他!”然而耳邊風聲一動,那個懶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側,一把推開使女,眼神冷肅,閃電般地彎腰將手指搭在對方頸部。
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遍佈全身,血凝結住了,露出的肌膚已然凍成了青紫色。
這個人……還活著嗎?
“還好,脈象未竭。”在風中凝佇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
那個滿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彷彿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是誰,露出一絲笑意,嘴唇翕動:“啊……你、你終於來了?”
他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將左手放到她手心,立刻放心大膽地昏了過去。
“倒是會偷懶。”她皺了皺眉,喃喃抱怨了一句,伸手掰開傷者緊握的左手,忽地臉色一變——一顆深紅色的珠子滾落在她手心,帶著某種逼人而來的凜冽氣息,竟然在一瞬間將雪原的寒意都壓了下去。
這、這是……萬年龍血赤寒珠?!
原來是為了這個!真的是瘋了……他真的去奪來了萬年龍血赤寒珠?!
她怔了半晌,才收起了那顆用命換來的珠子,抬手招呼另外四個使女:“快,幫我把他抬到轎子裡去——一定要穩,不然他的臟腑隨時會破裂。”
“是!”顯然是處理慣了這一類事,四個使女點頭,足尖一點,俯身輕輕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平穩地將凍僵的人抬了起來。
“喀喀……抬回谷裡,冬之館。”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著,輕聲吩咐道。
“是。”四名使女將傷者輕柔地放回了暖轎,俯身靈活地抬起了轎,足尖一點,便如四隻飛燕一樣託著轎子迅速返回。
風雪終於漸漸小了,整個荒原白茫茫一片,充滿了冰冷得讓人窒息的空氣。
“喀喀,喀喀。”她握著那顆珠子,看了又看,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神漸漸變得悲哀——這個傢伙,真的是不要命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又有什麼用呢?
“谷主,你幹嗎把轎子讓給他坐?難道要自己走回去嗎?”她尚自發怔,旁邊的綠兒卻是不忿,嘟囔著踢起了一大片雪,“真是個惹人厭的傢伙啊,手裡只拿了一面迴天令,卻連續來了八年,還老欠診金……谷主你怎麼還送不走這個瘟神?”
“喀喀,好了好了,我沒事,起碼沒有被人戳了十幾個窟窿。”她袖著紫金手爐,躲在猞猁裘裡笑著咳嗽,“難得出谷來一趟,看看雪景也好。”
“可是,”綠兒擔憂地望了她一眼,“谷主的身體禁不起……”
“沒事。”她搖搖手,打斷了貼身侍女的嘮叨,“安步當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