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鈺坐在鹿熹的對面,溫聲問著:「這兩天,感覺怎麼樣?」
鹿熹輕輕地朝他笑了笑,「挺好的。」
邵鈺卻並沒有因為她的笑跟回答覺得輕鬆,反而覺得棘手的厲害。
邵鈺治療過很多的抑鬱症患者,但要說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鹿熹,他不是一個追星的人,她的高光跟衰落不過僅一年多,她前期時候有多受人喜歡,後期便有多遭人厭惡,他不是一個愛關注娛樂新聞的人,都知道那個被全網黑滾出娛樂圈的女愛豆鹿熹。
她成為自己患者的那天,不過才二十歲。
那個時候,她已經遭受了長達半年的網路暴力,想來是實在是沒有辦法再負荷下去,這才終於接受了心理醫生的治療,初次見面時,她便已經是重度抑鬱症。
邵鈺花費了很長時間,才讓鹿熹願意對他一點點的敞開心扉,在逐步瞭解到她的家庭以及她一系列的成長經歷之後,他這才恍然大悟,她的抑鬱從來都是有跡可循的,這場網暴只是壓垮她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原本就是一個把心門閉的很緊的人,當初讓她信賴自己也沒少費功夫,如今他們近兩年沒有再聯絡,對她而言,他與一個新的心理醫生並沒有什麼區別,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但二十六歲的鹿熹明顯要比二十歲的鹿熹更防備,更警惕。
他感覺的出來,她在抗拒他,她拒絕接受跟他的交流溝通,拒絕他的幫助,她給自己內心豎起高高的牆圍,她不願意出來,更不願意讓人進去。
在後面的交流中,陶然跟贈贈都只能聽到邵鈺溫柔耐心的聲音,鹿熹的回應簡短疏離。
「邵醫生,我累了。」鹿熹忽然道。
要換句話,邵鈺應該高興她的主動開口。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們下次再聊。」邵鈺朝她溫柔地笑了笑。
鹿熹站起身來,「那我就先回房間了,贈贈會送您下去的。」說完,她轉身朝臥室的方向走去。
陶然朝贈贈示意了下,贈贈立即跟上鹿熹。
「熹熹姐,我給你整理下床鋪。」
鹿熹知道,其實她的床鋪根本就不需要整理,她只是想找個藉口跟她一起進去罷了,不過,她沒有戳穿她,其實她們根本就不用這麼緊張她,她什麼都不會做的。
陶然送邵鈺出去。
「邵醫生,今天辛苦您了。」
邵鈺搖搖頭,問她:「她最近睡眠怎麼樣?」
因為太過害怕,陶然跟贈贈這段時間,都輪流住在鹿熹這裡。
陶然嘆了聲氣,道:「睡的很不好,就算吃了安眠藥,半夜也會被驚醒,驚醒後就再也睡不著了。」還是有一次起夜,她才意外發現她就算吃了安眠藥也會半夜驚醒過來,想到在她還在睡眠中,而她已經是清醒狀態,要是她萬一…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在大夏天裡,她都能驚出一身冷汗。
所以在那段時間,她跟贈贈都睡不好,後半夜也都是清醒著陪著她熬,結果她們兩人的狀態看上去比鹿熹還要糟糕,最後還是在鹿熹的極力保證什麼都不會做,也在她們觀察了一個多星期之後,她們這才慢慢放心下來。
她後面也驚醒之後,確實什麼都沒做,要不就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到天亮,要不就一個人去客廳翻看著劇本,翻來覆去都是《無人區》,她知道,那劇本上有很多沈老師給她標過的註解。
「吃飯呢?」邵鈺繼續問。
陶然還是搖頭,「吃的很少,在劇組的時候,不吃飯好歹還會吃點水果,但現在,飯也不好好吃,水果也不吃…」說到這裡,陶然覺得鼻腔一陣酸楚。
就是在黑貓屍體那事過後,她的狀態就變了,後面又被私生打爆電話,跟沈老師冷戰,私生圍追堵截,媒體斷章取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