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所剩僅僅是五個跟隨他多年的家生子老僕。
想到此處,一向以堅強示人的徐弘基忍不住老淚縱橫。門外的老僕聽到了書房內的異動,趕忙推門進來,看到老公爺滿面濁淚,不禁為之動容心碎。
“老爺,您,您這是……保重身體啊……”
一句完整的話未說完,那老僕撲倒在地也放聲痛哭,大體上這種感覺無異於世界末日。
徐弘基反倒起身來到老僕面前,雙臂用力將他攙扶起來,“哭甚?天還沒塌呢!”這句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就算天還沒塌,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半分還手之力,時至今日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徐弘基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失誤在何處,難道僅僅是太平府一而再再而三的落敗嗎?
當初徐弘基不願三衛軍進入太平府,就怕戰事取勝之後,李信分了剿賊之功,使之地位藉由自己的緣故提升。但萬想不到的是,一向自負過人的他竟然敗給了叛軍,最終還是三衛軍的及時趕到,救了自己一命。只是由南京帶去的兩萬大軍卻已經死傷逃散殆盡,最終跟隨他一同返回南京的也不過十餘騎。
三衛軍出兵的時機恰到了極點,徐弘基不相信這僅僅是巧合,一定是事先經過了周密的安排,自己時時刻刻在提防李信,而那李信竟也時時刻刻在打著暗算他主意。徐弘基長嘆一聲,到頭來他還是為自己的託大與輕敵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感慨了一陣的徐弘基轉身來到書案後的架子前,開啟了一個精緻的小匣子,裡面整整齊齊碼放的全是小金錠。他合上蓋子,將整盒子的小金錠放在桌案上,繼而對那老僕淡然道:“去將剩下的幾個老兄弟都叫進來吧!”
老僕擦了擦滿臉的淚水,順從的出去叫人。不一會功夫五個老人齊刷刷的站在了徐弘基面前。
“你們生在徐家,長在徐家,為徐家做了一輩子。而今徐家要落難了,想想也只能如此了……”
徐弘基口中說的含糊,伸手將桌案上的盒子開啟,幾名老僕立即便看見了盒中的金錠,已然明白了魏國公將它們招致書房的意圖。其中病體已經見好的老管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僕就算死也要死在國公府!”
其餘幾個人緊跟著也明白了魏國公的意圖,於是也紛紛表態要與徐家共存亡。這害的徐弘基好一陣感慨,到頭來親生的兒子反倒不如幾名老僕來的忠心。同時,他也慶幸,自己的其他兒子並沒有隨之一同來南京赴任,否則豈非也要遭受這常人難忍之苦?
徐弘基的肚子裡咕咕叫了已經整整一日,魏國公府斷糧也已經整整一日,能吃的東西差不多都被幾名老僕翻騰了出來,雖然府中綢緞布匹不少,可這東西當穿不當吃,在這種情形下倒與廢物成了一般的東西。
“好!很好,有朝一日我徐弘基脫得此難,定會將你們五位的子侄脫籍,再加個一官半職。”
這句許諾不可謂不重,像他們這種家生子的奴僕世世代代都不得做官的,而今有了魏國公的保證這是何等恩典,五個老僕感佩落淚,又忍不住哭出了聲來。與之前的痛哭中的悲慼不同,這一回的哭聲裡竟然包含了對將來的期望。
徐弘基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他現在連自己的命運都已經無法左右,將來脫難之後,能否保住今時今日的地位都在兩顆之間,又談何將自家奴僕脫籍入官?但是,面對這等忠僕,他實在給不了其他補償,只能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對忠僕們的回報。
徐文爵的背叛,幾乎擊垮了徐弘基的心理防線,這個不肖子居然不告而別,難道他以為離開了國公府對方就會放過他嗎?恐怕恰恰相反,沒了國公府的庇護,徐文爵只怕是徹底落入對方彀中,再難跳將出來。
“老爺,這是今兒那些混賬們送進來的,說是政事堂的公文。”
老管家畢恭畢敬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