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談話陡然間變得火藥味十足,倒是那個被稱為寶摩兄的中年人笑應了一句:“子安兄慎言,如果這話傳到京中御史那裡,可有你的苦頭吃了。”
誰知那子安卻撇撇嘴,“京中御史的耳朵還沒這麼長!”
一時間兩個人都默不作聲,沿著秦淮河走了十幾步,那個被稱作寶摩兄的人突然低聲說了一句:“果如天下富足,誰做江山對天下百姓而言,又有甚區別?”
此人正是盧象升派來南京的使者,戶部侍郎張應遴,而他身邊的則是兵備道陳開元。餘者幾人,皆是二人隨從。他們連日奔走受挫不得以下,這才來到秦淮河畔散散一身的鬱悶之氣。
兩個人的對話都是大逆不道,若在當年萬曆朝,哪怕是天啟朝也斷沒人敢如此公然議論,可大明朝到了如今,人人都有了末世的預感,說起許多禁忌來竟也都見怪不怪了。
但是,張應遴的話還是太過露骨,陳開元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轉而又道:“寶摩兄難道不覺得這南京城中的氣氛甚事奇怪嗎?”
“子安兄也覺察出來了?”
陳開元重重點頭,“南京的官員似乎都在有意躲著你我二人,甚至對咱們還有著隱隱的敵意,他們好像在顧慮什麼?”
只見張應遴冷笑了一聲,“還能是顧慮什麼,外秦淮河邊上的十里連營!”
陳開元倒吸了一口冷氣,“李信他敢公然抗命?別忘了,盧閣部總督江南各省軍務,他如果敢不從軍令,就參的他沒有立錐之地!”
“崇禎十一年以前自當能參的他丟官去職,可現在……”張應遴說話似乎有些困難,“可現在,皇帝聖旨竟難過黃河,試問你拿什麼參的他沒有立錐之地?”
一句話文的陳開元張口結舌,好半晌說不出話來,但他還是不甘心,“難道咱們腳下的不是大明的土地,這滿南京的官員不是大明的臣子麼?都說江南士人引領國朝風氣之先,難道他們也會眼睜睜看著出了逆賊?”
陳開元由於激動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以至於引得路人紛紛側目。他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忙又將聲音降了下來,萬一在這人流群集的地方引來麻煩就不好了。
“是時候去拜訪一下那位鎮虜侯了。”
張應遴來到南京後並未去見李信,而是僅僅命隨從送了一封公文過去,對方似乎也禮數甚為周道,還回了帖子,不過對其中所涉的公事卻隻字未提。
這等態度表面上看起來禮數尚可,但實際上卻是不恭之至。本來他想以南京文官壓制李信其人,但走了一圈之後,才失望的發現,南京的官員們似乎都在被李信壓著呢。
對於這一點,張應遴百思不得其解,三衛軍在關餉肯定要依仗江南地方,這就等於江南地方掐住了李信的脖子,如果李信敢於抗命,就斷了他的糧食供給。
所以,張應遴十分奇怪,李信究竟是怎麼做到讓南京官場都齊齊保持緘默的。直到連魏國公都避而不見的時候,他此終於意識到,也許李信的命脈並沒有握在江南地方的手中。想到了這些,張應遴頓感毛骨悚然,難道江南地方李信緊緊抓在手中了?
“張應遴一行人在秦淮河邊說了不少,是不是對這幾個人採取點強制措施。”
米琰面目平靜的說道。
李信聽後襬擺手,“不必,估計這兩日他們也該來一趟了。”
“好像他們來的時候就看準了與咱們為難,難道這些文官都對三衛軍天生如此敵意嗎?那個盧象升當初如果鎮虜侯,現在早就化作一片黃土了。”
“這些人都志在朝廷,你我在江南這麼折騰了一番,又有誰不會心生警惕?當初救了盧象升那只是私恩而已,你認為以他的為人,會因私而廢公嗎?”
李信說著一嘆,又笑道:“當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