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羅睺搖了搖頭:“德邁,你我都是南朝舊將,入隋之後,不僅能保全性命,還被授予了官職,這種情況下,我又怎麼可能主動得罪越國公這樣的重臣呢?只是這封倫,實在不地道,我那日軍議時說出了我的計劃,他回頭就派人去告密,而且是說我圖謀不軌,想要在高句麗趁機自立,既然他不仁,我自然也不能客氣,把他打發到偏師去佯動,已經夠給越國公面子了,可這廝居然還在軍議時公然頂撞我,德邁,那天若不是你領頭勸諫,我可就真把他給殺了。”
周法尚訝道:“這封倫居然如此存心不善,早知道如此,那天我就不勸了,讓大帥殺了他的好。可是為何大帥認定這次羊翔船隊的偏離航向,也是封倫的指使呢?”
周羅睺嘆了口氣:“前些天封倫的手下一直在羊翔的船隊裡亂躥,我本以為封倫是放心不下船況,所以派人檢驗,現在想來,他就是派人在羅盤上做手腳,這樣可以堂而皇之地改變航線,就算事後追查起來,他也可以說是羅盤出了問題,王世充早就提醒我此人狡猾多智,做事不擇手段,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
周法尚默然半晌後,開口道:“大帥,那現在怎麼辦,前鋒遭遇如此巨大風暴,整個船隊全軍覆沒,只怕高句麗人現在也知道我軍會從海上來襲,加強了防備,現在我軍還要按預定的方案,繼續向買召忽前進嗎?”
周羅睺看著海面上幾十條正在啃食屍體的鯊魚,搖了搖頭:“戰機已失,本來我還想突襲冬比忽城,為遼東大軍拖住高句麗的主力,看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現在我軍看到前鋒船隊如此慘狀,已經軍無鬥志,即使強行進軍,也不可能有所作為,傳我將令,調轉船頭,全軍返回。”
周法尚拱手行了個禮,正要回頭傳令,轉身前不經意地向著遠處的海面看了一眼,突然高聲叫道:“大帥,你看那裡,好象還有個活人!”
周羅睺心中一動,看向了遠方,果然,離左舷大概一里處,波濤起伏間,有一塊肉眼難見的小木板,有一個人正努力地扒著這塊木板,隨著海浪上下搖晃呢。那人不知道穿了什麼東西,全身時不時地閃閃發光,剛才就是靠了這點亮光,周法尚才發現了他。
此人正艱難地抬著頭,衝著船隊拼命地揮著手呢,只是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或者說在這海浪聲中,聲音已經小得忽略不計。
周羅睺見狀連忙道:“快,派小船去把那人救上,遲了只怕就會給鯊魚吃了!”
不等周羅睺的命令下達,幾條搜尋生者的小船也發現了那人,主動地向著那人划過去,站在船沿上的水手拼命地一路攢刺,把游來游去,露出三角狀尾鰭的那些鯊魚趕開。
終於,有一條船最先劃到了那人的身邊,船上的救援人員早有準備,也不下水,直接扔出一團漁網,把那人連人帶木板地網住,然後幾個壯漢子一起用力,生生地把那人拖上了船,被湊過來的幾條小艇所吸引,在那人被拖上船幫的一剎那,兩三條三角形的尾鰭正好劃過他剛才所在的地方,而那一帶的兩具浮屍瞬間就被拖下了水面,幾股腥紅很快地從水下湧了上來。
小船上傳來了一陣驚呼聲:“哎呀,這不是封參軍嗎,怎麼成了這樣?”
緊接著小船上的軍官向著周羅睺這裡高聲叫道:“大帥,是封參軍,他還沒死!”
周羅睺的耳朵很尖,即使在這大浪中,隔著幾百步仍然聽得清清楚楚,他的嘴角微微地抽了抽,沉聲道:“快,把封參軍轉移到這裡。”
片刻之後,封倫仍然被套在漁網裡,被幾個人抬上了主船的甲板,周羅睺儘管一生征戰無數,見慣了屍山血海,看到封倫的模樣仍然動容,只見封倫的前胸已經被那塊船板的木刺磨得血肉模糊,甚至連森森的白骨都露了出來,他的人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嘴裡唸唸有詞,整個人因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