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卿塵再從他的身上感覺不到一絲生機,失聲哭道:“十一!我會有辦法的……你別睡過去!”
然而十一再也沒有回答她。
夜天凌緊緊將十一護在臂彎,許久一言不發,忽然間仰天長聲悲嘯,震徹雲霄。
黑如深淵的原野上此時響起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漫山遍野風雨,天邊似有一道滾滾的烏雲掩向突厥大軍,戰火獵獵,席捲大地,冷雨瀟瀟。
山野疊翠,綠林枝頭陽光透亮如水,湛藍的天空劃過雲影淡淡,瀟灑如男兒清澈的笑。
清風已無痕。
重來回首已三秋
雁涼城白幡如海,一夜冷雨成冰,早已回暖的日子居然又紛紛揚揚落雪滿天。
飛雪靜謐,飄落人間,原野上連綿數十里的硝煙戰火,血流成河,都被這悄然降臨的白雪無聲覆蓋。廣袤大地白茫茫一片,靜悄悄,連風聲也無,只是無窮無盡的白,寧靜而祥和。
默默無聲的雪簾,長垂於天地。卿塵輕輕邁入雪中,漠然望著遍佈城中的白幡,蒼白的容顏似比這雪色更淡。
一戰全勝,天朝援軍殺至,叛首虞夙戰死亂軍之中,突厥兵退四十餘里……這一切似乎都是匆匆一夢,空惹啼笑,
眼前揮之不去濃稠的血的感覺,糾纏凝滯在胸間,她緩緩抬手壓上心口,仰頭任冷雪落了滿身。
彈指間,今非昨,人空去,血如花。
眼前再也不會有人回頭一笑,連萬里陽光都壓下,空茫處,只見雪影連天。
痛如毒蛇,噬人骨髓,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量去抵擋,當厚重的棺木要把十一的笑容永遠遮擋在黑暗中時,她覺得只要那棺蓋不落,十一便不會離開,一切就都是假的。
只是惡夢,夢總會醒,只要棺蓋不落,十一還在。
不知是誰將她帶離了靈堂,無盡的昏暗淹來,那一瞬間,是深無邊際的哀傷。
醒來這一望無際的白,瓊枝瑤林,美奐絕倫,然而有什麼東西永遠失去了,再也尋不回來。
輕雪散落肩頭,卿塵站了許久,慢慢向前走去,到了離靈堂不遠的地方,卻終究還是停下腳步。眼前的景象似已模糊一片,她黯然垂眸,駐足不前,卻在此時聽到夜天凌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你終於心滿意足了。”
她微微一愣,一段凝重的沉默後,有人道:“四哥定要怪我,我也無話可說。”這熟悉的聲音溫雅,淡若微風,此時卻似風中雪冷,蕭瑟萬分。
短短的兩句話後,再無聲息,四周一陣逼人的死寂。
打破死寂的是一聲銳利的清鳴,突然間冷風捲雪,安靜的空間內殺氣陡盛,金玉相交之聲連串迸射。卿塵猛然驚醒,快步上前。
激雪橫飛,亂影叢生,面前雪地之上白衣青衫交錯,劍光笛影縱橫凌亂,原本安靜的雪幕化做旋風肆虐,眼見竟都是毫不留情的打法。
卿塵一時呆在當場。劍氣之間,夜天凌眼中的殺機清晰如冰刃,澹澹冷意,逼人奪命。
夜天湛一身白衣飄忽進退,看似灑脫,手中玉笛穿風過雪,攻守從容,面上卻如籠嚴霜。不知為何,數招之後他忽然頻頻後退,漸落下風。
夜天凌手中劍光暴漲,四周冰雪似都化做灼目寒芒,遽然罩向身前。夜天湛面色微變,劍笛碰撞,一聲暗啞金鳴,玉笛竟脫手而出。
夜天凌攻勢不減,長劍嘯吟,如流星飛墜,直襲對手。
卿塵心下震駭,急喊一聲:“四哥不可!”不急細想,人已撲往兩人之間。
夜天凌劍勢何等厲害,風雨雷霆,一發難收。忽然見卿塵隻身撲來,場中兩人同時大驚失色!
夜天凌劍勢急收,夜天湛飛身錯步,單掌掠出,不偏不斜正擊在他劍鋒之上,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