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前,撥弄著身旁的鏤空細藤花銀香球,頭也不抬:“不給她點兒顏色瞧瞧,這府裡還都當她是湛王妃呢。”
殷採倩常來湛王府,靳妃一向待她親厚,頗有不忍:“萬一出事怎麼辦?”
衛嫣揚唇冷笑:“那又如何?行事手軟便是給自己留後患,看看我姐姐便知道了,待嫁到十一王府,你也得好生記著。”
一絲冷風透了窗縫襲來,雍容風流下的狠辣叫殷採倩心中微微一寒,自從衛嫣嫁進湛王府,與靳妃便是一山不容二虎。靳妃行事還算忍讓,但衛嫣卻處處咄咄逼人,若想當初太子妃也和她一般強硬,東宮或許便不是今天這個局面。她突然想起今日是為何事而來,急忙說道:“湛哥哥怎麼還不回來?你幫我和他說,我不嫁給十一殿下!”
衛嫣精緻的面容之上微笑端莊:“好了,你也別鬧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誰能說不?何況嫁做十一殿下正妃是光耀門庭的事,你還彆扭什麼?”
明豔錦袖拂在案上,殷採倩柳葉眉一揚,不滿地站起來:“什麼光耀門庭?我幹嘛要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
“十一殿下出身高貴俊朗瀟灑,那點兒不讓人喜歡了?”衛嫣問道。
“他好,自有喜歡他的人,反正我不喜歡。”殷採倩嗔道。
衛嫣抬頭看了看她:“都行了及笄禮,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那麼多上門求婚的公子,你看不上也就罷了,偏著了魔似的念著凌王,害得舅舅也遭母后訓斥。出身仕族,婚嫁繫著家族榮辱,豈由得你自己喜好?”
殷採倩俏面微紅,眼前不由便浮起個桀驁的身影,那日看著他縱馬馳入神武門便再也忘不掉,像是刻了在心頭。她冷哼轉身:“姑姑為什麼就非要我嫁給十一殿下,你嫁給湛哥哥,難道不是喜歡他?”
衛嫣責怪道:“胡說什麼,別人怎能同他相比,天都之中哪個女子不想做他的妻子?”
話雖如此,眼中卻透出一絲悵然。只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又是誰呢?溫潤之中的疏離,風流之下的落寞,又是誰能得他真心一笑?良宵新婚酩酊大醉為誰?宿立中宵獨自望月為誰?
明明離他那麼近,卻覺得如此遙遠,完美無瑕的姻緣偏偏叫人無從看顧。
心念之中一腔暗恨都轉到了靳妃身上,衛嫣狠狠地將手中絹帕一捏,白首鴛鴦圖扭曲在綠陽春曉中。
門簾掀動,掌事女官匆匆進來,神色頗為慌張:“王妃,凌王妃派人將靳夫人生產之事上稟太后和皇后,還命人去請殿下回府了。”
“什麼?”衛嫣怒道:“凌王妃?”
“她人已往靳夫人那邊去了。”那女官俯身說道。
“看看去!”衛嫣拂袖起身。
雨打殘荷,在水面上濺起清冷波瀾。
卿塵正走到靳妃住處,迎面衛嫣同殷採倩帶著幾個侍女趕來。
“不知四嫂來了,有失遠迎!”衛嫣上前攔了去路,屋中依稀傳出靳妃陣陣呻吟。
卿塵向她看去:“不敢勞動大駕,請讓開。”臉上雖淡淡笑著,眼中卻沒有絲毫溫度,幽深裡一星微銳直逼衛嫣眼底。
衛嫣臉色一變,抬眼看卿塵立在階前。風雨蕭蕭中玉色紋裳輕飛,容顏似水帶著高華傲氣,如這灰暗的天地間一抹清色,飄逸出塵。
這便是他牽腸掛肚的那個女人,連新婚之夜醉中都喊著她的名字!心底嫉恨翻騰,語出不禁尖刻:“四嫂又沒嫁到湛王府,何必來管這裡的閒事?”
“我若是嫁進湛王府,說不定躺在裡面痛苦的便是你。”卿塵明澈眸底隱有怒色,惱她狠毒,絲毫不留情面:“一屍兩命,即便專寵於七殿下,晚上在他身畔你合得上眼嗎?”
“我與殿下的事哪用你一個外人妄加揣測!”衛嫣怒到極點。
卿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