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至此,天下終成三國鼎立之勢。”
衛聆風眉頭微微擰起,他低頭望了望臉色陰鬱黑沉的傅君漠和一臉複雜深思神色的尹子恆,再抬眼望向一一掃過眾人,最後以冰冷無溫度的目光對上他的少女。
她明明在對著他笑,卻笑得決絕清寒,直讓他的心都一點點變涼。只見她略有些發白的朱唇一啟,清潤卻因長時間說話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殿堂後方響起:“還有,本?;書?;完!”
此話一出,饒是殿上最鎮定的人也忍不住有暴跳殺人的衝動。
衛聆風也是經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又是頭痛,又是好笑,可是那笑中卻摻雜了一些他自己也不曾想過的苦澀。
冰依……是在報復他們嗎?嫁禍步殺的尹子恆,傷害心慧的傅君漠,以及……佈局設計這一切的……自己……
還記得當初冰依看了那幾張銀川的軍事佈防圖,就說過一句:其實也不難攻克嘛!當時,雖曾懷疑,卻怎麼也沒想到她說的竟都是真的。
她所講述的三國,其中每一個戰略都不見得有多精密高明,在不同的守成將領、不同的情況下,若只是照搬,成功的機率也是微乎其微。
可是這些戰略,卻勝在突破常規,勝在它們是一種天和大陸從不曾存在過的意識。
他知道,只要這些策略單獨到了自己或是傅君漠等人手上,就一定能將他變成一種無堅不摧的戰力,真正歸併銀川國,進而一統天和大陸。
只是如今,這些戰略,這些計策,被她當著天下眾使臣,當著三分天和大陸的祁、尹、鑰三國首要人物面前說出來……
少女站起身來,臉上掛著淡淡的淺笑,望向仍緊鎖著眉頭未有回神的尹子恆,揚眉道:“四殿下,我講的這長達三……一個多時辰的故事,可還滿意?”
尹子恆一楞,忙回過神來,抱歉地一笑,語調神色竟仍是如初的謙和淡雅:“在下實在沒想到娘娘竟讀過此等史書,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竟能有如此空靈的想象和深遠的謀略,讓在下好生想要結識一番。”
少女不置可否地笑笑,轉頭往大殿一旁本是用來歌舞助樂的瑤琴望了一眼,道:“四殿下剛剛不是說想聽我彈奏一曲嗎?不知現在可還有此等雅興?”
尹子恆忙高興地回道:“如此當然甚好。”
少女走過去拿起那瑤琴走到大殿中央,就這樣面向上位的祁王席地坐了下來。她的目光清冷而譏誚,一個個掃過前方三個正凝視著她的至高無上的男子,露出冷冷一笑。忽地十指輕撥,前調噴薄而出……
恐怕誰也沒想到,在這看上去纖瘦羸弱無比的少女手下彈出的竟不是輕柔婉約或哀傷動人的樂聲,而是激盪縱橫、目空一切的曲調。
朱唇輕啟,一道既是清潤、又是沙啞,既是平靜、又是洶湧的歌聲,劃破了這寂靜空曠的大殿,也劃在了殿中每一個人的心上……
不是英雄 不讀三國
若是英雄 怎麼能不懂寂寞
獨自走下長板坡 月光太溫柔
曹操不羅說 一心要那荊州
用陰謀 陽謀 明說 暗奪 淡薄
東漢末年分三國 烽火連天不休
兒女情長 被亂世左右 誰來煮酒
尓慮我詐是三國 說不清對輿錯
紛紛繞繞千百年以後 一切又從頭
(以下開始恢復第一人稱)
我抬頭,無波無瀾的目光一一掃過眼前的三個人:尹子恆、傅君漠和衛聆風。恨嗎?也許曾經有過,但此刻唱著這首《曹操》卻忽覺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你們都是這亂世的霸主,你們都能輕易掌控著別人的生命,可是,你們也註定了一生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