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別吃了。」謝清平轉身揀起卷宗繼續看著。
殷夜沖他瞪了一眼,跑著殿外,拉著弟弟的手,「走,阿姐帶你玩去。」
彼時,殷宸以為最多一日,長姐便會回去。卻不想臨近傍晚,謝清平便來北苑尋了他們。往後幾日,阿姐也不理他,只同自己玩樂。然,謝清平卻一直住在北苑,直到他們回隆北,直到阿姐搬回宮中,他便又隨之搬去後宮。
他的阿姐,並未有如爹孃所說那般,獨在異鄉,會傷心難過。不僅沒有絲毫這樣的神色,甚至過得驕傲而肆意,被人長久託捧著。
她從來便那般高高在上。
時至今日,即便她歷過幾多風霜,但大都心想事成,擁天下抱良人,兒女雙全。
而他,不過想得一所愛,亦不會傷她性命。
這樣想著,殷宸蹲下身來撫摸外甥女的面龐,微笑道,「晚晚,如果你爹孃帶你換個地方生活,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小公主點點頭,「只有和爹孃在一起,和哥哥,晚晚去哪裡都行。」
「那舅父,會我們一起嗎?」
「可能不會,但舅父會去看你們。」殷宸揉著小公主腦袋,「這樣好不好!」
「也行,那舅父到時要記得帶煙花給晚晚。」小公主眉眼含笑,「哎呀,扯遠啦,今晚能給晚晚放嗎……」
「能!」殷宸抱起小公主,在她眉眼裡辨出一分胞姐的神色。
當今天子是她母親,但大寧天下姓殷,亦有他的份。如姜虞所言,只要不傷阿姐性命,就無謂同室操戈,他尚且是男子,君臨天下原也比她更符合世道倫理。
謝清平是午膳後來的,到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晚晚因與殷宸玩鬧了大半日,眼下睡了過去,還不曾醒來。
八月的山中,晚間已經有了寒意。小公主睡在慕容斕的屋中,正睡得酣沉,謝清平坐在床榻畔,給女兒掖了掖被角,忍不住摸了摸她瓷白如玉的面容,尤其是雙頰,染了兩抹紅暈。
小公主每回賴在裕景宮歇晌,殷夜總是親了又親。
她同他說,以前孩子的臉只有蒼白,從來沒見過血色。唯一有血色的那幾個月,是她放棄醫治,求佘霜壬給他們用了秘術,折了壽數換來的。
他知道她根本一刻也離不開兩個孩子,中秋將女兒留下,完全是因為他。
母親喜愛晚晚,抱著她不肯放手,孩子亦願意留下。她便也能狠狠心分開兩日,其實是讓女兒代他盡孝。
他離母六年,為人子,心中終是愧疚。夫妻二人從未提過,但並不表示她就想不到。她想到了,便替他做了。
無聲,無息。
如此,他離開她,總得將女兒送回她身邊。
天厚待於他,他尚有盡孝的時日。總沒有分離了她們母女,來彌補自己孝道的。
又因昨日夢魘之故,縱然今日來時,殷夜還取笑道,虧得她女帝之身,不然憑他這般作為,從婆母手中搶著孩子給她,她若是尋常妻室,得被婆母訓導死。絮絮調侃,讓他有接孩子的功夫,不若陪著她。但他思來想去,總覺心中不安,便還是決定接回去的好。
卻不想,等候孩子的功夫,聞得晚晚同殷宸玩的歡騰。
「潤兒願意出來了?」謝清平從榻畔下來,斟了盞奉給一旁座塌上的慕容斕。
「小丫頭去尋的他,尋他放煙花,磨了一個晌午,竟把人給帶出來了。」慕容斕接過茶盞,拂了拂茶蓋,也未飲,只道,「你看要不要讓她住兩日,說不定能緩和緩和姐弟倆的關係。這一個是帝王至尊難低頭,一個血氣方剛正是倔的時候,老僵著總也不是辦法。」
這話說得自然在理,謝清平卻也沒有立時回應,只轉頭望了望榻上的女兒,道,「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