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認,有些道理都懂,做來卻難。她終究不是一個大度的女子。
「丞相,微臣說得可在理!」佘御侯擱下扇子,起身給殷夜斟酒,「既然陛下喜歡,且奉給陛下吧。如睿成王妃方才所言,此處反正都是自家人。」
「佘御侯所言差矣!」片刻,面前人開口道,「此玉只能交付在正確的人手上。」
佘御侯的一句,此處都是自家人,提醒了他。
「丞相說得對,君子不奪人所好。」殷夜伸出手,遞上玉。
「多謝陛下!」謝清平接上,卻沒拿住。
只聽「咣當」一聲,玉跌在地上。
殷夜垂眸掃去,中間斷裂,四周裂紋無數。
「是朕的不是。」殷夜攤開手,內侍應將碎裂的玉撿起,託著送入她手中,「待朕命人修好,再送還給舅父。」
「臣,謝過陛下。」謝清平收回一直伸著的手,心中竟辨不清是喜還是痛。
殷夜笑了笑,何必委屈自己裝大方。
她得不到的,毀了也不該留給別人。
殿下人自是皆發現了這一幕,一時皆寂寂無語。唯睿成王寒光凜冽,空酒盞猛地置在案上。
天際勾起一彎殘月,酒畢宴散,諸人歸去。
謝清平自不會忘記關鍵事,遂當殷夜送睿成王等人前往行宮別苑時,他便同行相送。卻也不曾同坐馬車,只策馬隨在後頭。夜寒露重,輕水不放心他身體,便陪之同行。
「三弟,你如何此番過來?」門口處謝清寧扶著睿成王,轉身看見他。
「陛下上次催臣尋給王爺治刀傷的偏方,臣師姐正好下山,如此配了藥,方才忘了,故而趕過來。」謝清平將一個條形錦盒奉至殷夜面前,「是陛下的孝心。」
「這種事情都能忘記,亦不差這一夜。」殷夜連看也未看,只站在一處。
反倒是佘霜壬伸手接過,奉給睿成王處。
「不像話!」忍了一晚上的睿成王終於出聲怒斥,「此處是本王的別苑,本王的地方,你就是個小輩,沒有旁的人,別給我擺出皇帝架子。」
不愧是親父女,睿成王亦未接那錦盒,只得睿成王妃打圓場接過。
「陛下,臣進去教您使用方法,您可記下侍奉王爺,以盡孝道。」謝清平恭敬道,然見殷夜那副神色,只朝著佘霜壬道,「御侯,你也懂醫理,不若你代陛下記得,也是一樣盡孝。」
「臣惶恐,自當盡力。」
「讓她自己來!」不提佘御侯還好,一提他,睿成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怒聲道,「本王院子,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人都能進的。她奏章卷宗都能理順,記個法子還能顛倒了。」
「他是朕的人,不是隨隨便便的人。」殷夜這話自是對著睿成王說的,只是落在謝清平耳中,終究不是滋味。
「你——」睿成王幾欲揚手打她。
「做什麼,三年頭一回見女兒……」從來柔弱的睿成王妃攔在他身前,謝清平更是一把掩過殷夜,將她護在身後。
殷夜推開,瞪他一眼。
睿成王拂袖入院,謝清寧轉身對著佘霜壬報赧道,「御侯且偏殿坐吧,王爺原不是沖您。」
「祖宗,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去賠禮,是要氣死你父王嗎?」謝清寧回身拉過殷夜,直推著追上睿成王去。
謝清平倒抽了口涼氣,他言語設計餘霜壬,無非是想借睿成王之脾性撇開他。如今殷夜周身者,個個皆有嫌疑。
只是這脾氣……
謝清平無奈笑了笑,隨之入院。
然,他不過落後片刻,還沒入得正堂,便聞睿成王呵斥之聲劈天蓋地湧出。
「一個女子,好好的皇夫不立,後宮倒是擺的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