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律懷目光掃過來,殷夜便又笑開些,「爹……」她喚的極低,第二字沒有吐出了,那點強撐的笑意便已經沒有,只剩了一抹控制不住的哽咽。
她垂著頭,深吸了口氣,抬眸時又是一張親暱笑靨,話語間流暢順口,「朕回宮了。」
「你進來吧。」
父女兩同時吐出話來。
殷夜在御座上坐了十餘年,不過是情緒的控制與轉變,早已融貫於胸。只是在這般血親面前,還需用帝王心術,終究是荒涼而可悲。
殷律懷雖早不理朝政事務,但到底能識出幾分。才過二八年紀的女孩,實在難為了她些。
「進來吧,爹爹還未用膳。」
殷夜似未聽清,站著未動。還是一旁扶著夫君臂膀的謝清寧扯了扯她衣袖,「還不跟上!」
殷夜回神追了上去,餘光同不遠處的佘霜壬觸上,終於流洩出一點久違的歡喜與嬌憨。
佘霜壬持扇朝她拱了拱手,目送她入門去。
屋內,一家三口用著膳。殷律懷是虛透的身子,原也用不了什麼。殷夜胃裡一陣陣難受,便也咽不下東西。
故而,未幾便皆放下筷子,讓人撤走了膳食。
「王爺用藥吧。」太醫送上藥盞。
殷夜望著那盞藥,面上笑意又濃了些,亦道,「爹爹,把藥喝了吧。」
殷律懷接過來,擱在案上,也未急著用,只將屋中侍者都譴退了。謝清寧知曉他有話要與殷夜說,只暗裡拉過她衣袖,示意她別太犟,順著些自己父親。
殷夜從袖中伸出手,攏住母親的指尖,輕輕點了點頭。
「久久,你過來。」殷律懷將身側的座椅拉開些,讓之前坐在對面的殷夜坐下。
「爹爹。」殷夜自是聽話。
「旁的爹爹皆不說了。親事也好,朝政也罷,你總有自己的主意,爹爹不干涉你。只一點,你去一趟萬業寺同你外祖母認個錯,然後將你舅父召回來。」
殷夜原本泛起的笑,一寸寸淡下去,只低垂著眼瞼,片刻方道,「得空,我會去看望外祖母的。」
空氣中僵過一瞬,謝清寧輕咳了一聲。
「爹爹,您用藥吧。」殷夜轉過話頭。
「我同你說話,你都聽了嗎?」
「女兒記下了。」殷夜將藥盞奉上些。
「久久都應了,你把藥喝了。」謝清寧接過藥,持著勺子餵他,「天色也不早了,且讓孩子回宮去吧。」
「明日可還要政務要理?」謝清寧深望殷夜。
殷夜會意起身,「爹爹早些安歇,女兒先回宮了。」
「站住!」殷律懷推過藥盞,猛地了咳兩聲,「我將將同你說的,你可是應了?」
殷夜沒有轉身,攏在袖中的手不由握緊成拳。
「久久!」謝清寧喚她。
「應了。」
「你去備筆墨,讓她寫下來!」殷律懷指了指妻子,又道,「久久,傳人將你的璽印拿來。」
「爹爹!」殷夜轉過身來,聲響抬高了些,「您要我寫什麼?寫詔書讓他回來繼續為官做宰嗎?您不是說,不干涉朝政、全憑我做主的嗎?」
「除此之外,憑你做主!」殷律懷亦騰起火來,面色不由白過一片。
「你好好說!」謝清寧順著他胸口。
「我同你說,大寧尚需要你舅父。你別給我任性。便是你當真翅膀硬了不需要人家,你也得給人一個臺階下。你舅父是你手下尋常的一個官員嗎?是尋常的一個丞相嗎?他養你,教你,護你,如兄如父……」
「爹爹,爹……你別說、別提他……」
殷夜成日控制著自己不去想謝清平,但凡想起他,她總能想到前世他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