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狂奔回殿,扔下話給禁軍,「讓他給我跪在承天門。」
「讓謝清平跪在承天門,無旨不得起!」
「殷久久——」
身後殷律懷的聲音還在追來。
殷夜已經沒有多少意識,迎面撞入一個冬青色的懷抱,「我想靜一靜。」她面如鬼色,氣若遊絲,帶著哭腔哀求道,轉眼便從那個胸膛中滑下去。
「陛下!」佘霜壬一把抱起她,攔下殷律懷,「王爺,不管外間如何,都沒有陛下重要。您這樣,會逼瘋她的。」
「讓她靜一靜吧!」
佘霜壬返身離去,一同而來的人亦隨身跟去。
雪地中,殷律懷喘著氣乾站著。
「你顧著些自己。」謝清寧上來扶他。
然,才邁開一步,殷律懷便眼前一黑,跌了下去。
這一日,已經顧不上前殿群臣幾何了,昭平帶著宗親勉勵應付著。而後廷之中,因著殷夜與殷律懷的昏厥,早已人仰馬翻。
承天門前,謝清平在接到旨意的一刻,只從容起身,跪在了雪地裡。
「散了儀仗,各司其職。」風雪漸大,他之罪,總無需數百無辜之人連受。
「去將慕容麓喚來。」他傳話給謝晗。
「叔父!」
他止住了對方話語。他和她之間,只要她沒有讓他走,便未到絕路。但有些事,他總要先備下。
前殿百官歸去,十里儀仗散開,殷夜和殷律懷躺在榻上,謝清平跪在承天門下,天地仿若重歸了寧靜,卻又隱含隨時可來的洶湧波濤。
日落月升,月沉日起,雪停了又落,落了又停。謝清平在雪裡已經跪了一晝夜,徹骨的嚴寒一點點鑽入他氅袍衣衫,浸入他肌膚骨髓,慢慢勾出他體內費心壓制的毒素。
他雙眼逐漸模糊,「承天門」三個字疊影重重。
朦朧中,他看見他的妻子,鳳冠霞帔,眉目盈盈,向他走來。
「久久——」他笑著喚她,雪花從他眉梢掉落,他把血玉系在她腰間。
只聽「咣當」一聲,玉落在雪地裡。
他匆忙撿起玉,再抬頭,自也什麼都沒有。
體內氣息翻湧,濃重的血腥味直湧喉間,他勉勵壓制著。
「姐夫!」承天門的城樓上,已經默默望了許久的男孩,兀自往後退了兩步。
他不知道他的阿姐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但阿姐的轉變是在看了那場煙花後,若是沒有那場煙花,是不是,是不是……
他看著跪在雪地裡的人,又想起阿姐緊閉的殿門,宮人說,她昨夜便醒了,就是不肯見人!
百轉千回間,殷宸策馬從偏門出,到了丞相府。
清輝堂殿門閉合著,他的外祖母坐在臨窗的位置,又重新換回了緇衣,手中持著串佛珠。
「外祖母!」殷宸推門進去,滿目含淚,「都是潤兒不好,拉著阿姐去看煙火,阿姐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鬧成眼下這樣。」
「外祖母,阿姐閉門不見人,姐夫跪在承天門下,這般僵著,要怎麼辦?」
「外祖母聞你爹爹都勸說不下,外祖母又有什麼辦法。」慕容斕將殷宸拉在懷裡,撫摸著他頭安慰道,「不怪你,你阿姐有病,誰能想到呢!」
「有沒有辦法幫一幫他們。」殷宸哽咽道,「姐夫跪在雪地裡,我看著彷彿快撐不住了。」
「三公子都跪下了,便是服了軟,一個郎君……」蘇嬤嬤擦著眼淚,在慕容斕的眼神中垂眸止了話。
「陛下是帝王,天下人本該皆跪她。」慕容斕呵斥道,「郎君又如何,皆是她的臣子罷了。」
「好孩子,你回吧,顧好你爹孃。你阿姐這般病著,以後說不定且得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