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卻不是她詢問的時候。
隨即她又想到了外祖父斬殺妖狐之後變淡的身影,正有些正有些擔憂之時,就見進屋後的陳太微頓了半晌,露出淡淡的笑容。
“子厚,好久不見了。”
這位青袍的年輕道士喚了一聲,似是與熟人打了聲招呼。
屋裡人都有些吃驚,姚守寧原本準備轉頭去看姚婉寧的動作頓住了,心裡在想:誰是子厚?
她正有些反應不過來,就聽外祖父嘶啞的聲音響起:
“陳先生,自當年一別,您的風采依舊,而我已經老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姚守寧也覺得腦海之中的某根弦似是被人撥了一下,發出‘嗡嗡’的鳴響。
她沒料到外祖父與陳太微之間竟似是舊識,而且柳並舟話中似是透出,兩人當年曾經見過!
可是柳並舟這些年來固守南昭,應該從未踏出過南昭半步。
而陳太微自二十年前入神都,深受神啟帝寵幸,照理來說也未離開此城。
這樣兩個人,是什麼時候私下相識的?
“世子——”
她有不明白的問題下意識的就想去問陸執,但見陸執躺在棺材裡,閉著眼睛,那嘴唇慘白沒有血色,才突然想起他仍在裝死中。
陸執已經甦醒了。
這一次的甦醒是真正的醒來,他身中的詛咒已經被抵消,但妖蠱仍纏身。
無論是先前的詛咒,還是後來兩道與妖蠱相關的言咒其實對他神識影響極大,他罕見的露出幾分柔弱之色。
姚守寧心生憐憫,哪裡忍心此時喚他起來,面臨鎮魔司的人及陳太微,見他聽到自己呼喊下意識的想要睜眼,連忙伸出另一隻手,一把將他眼皮壓住。
他眨了眨眼,睫毛如兩柄刷子掃過她細細的掌心,令她手掌一縮,但陸執又要睜眼,她又重新按了下去。
少女掌心細嫩柔軟,這下世子終於老實躺平了。
“你們怎麼來了?”
長公主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家裡出了這樣大的事,她半點兒待客的心都沒有了——更何況此時來的還是不速之客。
大內侍馮振手中持著明黃卷軸,聞聽此言,便道:
“皇上聽聞世子遇害,悲痛萬分,勒令鎮魔司追查害了世子性命的元兇,今日——”
朱姮蕊的心情就更加惡劣了。
“悲痛萬分?”
她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一旁陸無計拉了拉她的手。
長公主強行將內心的煩躁忍住,諷刺道:
“他是阿執舅舅,聽聞晚輩出事,不來探望也就算了,盡派出一些走狗。”
馮振聽了她這話,也不惱怒,只是笑了笑,低垂下頭,露出恭順之色。
而當日在姚家中表現出囂張作派的程輔雲此時也似是十分老實,不敢面露乖戾,面對長公主的譏諷,只是左耳進右耳出,全當沒聽到罷了。
陳太微顯然不覺得自己屬於‘走狗’之列,表情沒有變化,而是看著柳並舟,一臉凝重。
“你好像——力量弱了。”
他意有所指,說完這話時,並不見喜怒,但姚守寧‘看’到了他身後的陰影似是十分戒備,像是對柳並舟‘力量弱了’這件事感到十分擔憂。
她心中一緊,轉頭去看外祖父。
只見柳並舟從陰影之中出來,他胸背仍挺得筆直,面容清雋,氣質出塵,但不知是不是受了陳太微這話的影響,姚守寧總覺得外祖父的臉色好像真的比之前要蒼白了許多。
她目光落到柳並舟身後跟隨的影子上,那影子已經縮小了不少,不足半丈長,顏色也有些暗淡。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