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樘的機智,即便逃亡,也絕不可能留下如此明顯的蹤跡讓敵人有跡可尋。這些痕跡說不定是他故佈疑陣,用來迷惑敵人。
她轉頭望向右邊的道路,沉思片刻,便向相反的方向行去,心下暗想,朱祐樘受了傷,一定跑不遠,也許躲在哪個山洞裡面。遂沿途仔細地搜尋,卻連一個山洞都沒有發現。
若她不能趕在刺客之前找到朱祐樘,也許……
張嫿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心下默默地道,朱祐樘,你一定要堅持住!等我來救你。
“紀安!紀安!”她一面奔走,一面小聲地呼喚。
紀安是他的化名,即便被刺客聽到,也不會聯想到是朱祐樘。
前面參天古樹後面的青翠古藤忽地緩緩掀開,朱祐樘面色蒼白如紙,唇邊卻依然含著一抹溫雅的微笑,雙眸亮如星辰。
張嫿大喜若狂,眼角卻滑落晶瑩的淚珠,飛奔過去,只見他胸前衣衫被血浸透,傷勢似乎極嚴重,忙動手解開他衣袍,卻見他左胸靠近心臟處有一道三寸長的傷口,深可見骨,劍勢若再偏一分,也許他就沒命了。
她不由看得心驚肉跳,忙取出懷中的金創藥,將藥粉灑在傷口處,又撕下半幅裙襬,替他包紮傷口,無意間抬頭卻見朱祐樘含笑望著她,不由大是納悶,他不是嚇傻了吧?這種情況還能笑得出來?
朱祐樘微笑著替她將一綹碎髮拔到耳後。
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身邊人的背叛,習慣了不再相信任何人。
從小伺候他的嬤嬤,他視她如親人的人,竟然一直暗中在他飯菜裡下毒。
他第一個寵愛的女人,哄他喝癮性毒藥,妄想將他變成一個荒淫暴戾之人。
……
諸如此類之事,多如天上繁星,有些他記得,有些年歲久遠已不記得了。
他習慣了用微笑面對所有的背叛和謊言。
他知道張嫿想要離開皇宮,想從圍場逃跑。他連自已的安危都不能保證,有什麼資格留下她,讓她陪著他過擔驚受怕的生活???
可他沒有想到,張嫿會回來!明知道有危險,卻仍然回來!!!
張嫿解開衣帶,想將身上的金蠶絲背心脫下給他穿上。朱祐樘卻按住她的手,含笑道:“現在只有你保住性命,我們才能有希望逃脫。”
張嫿想想的確如此,遂系回衣帶,擔憂地說道:“殿下,刺客雖然追錯了路,可過不了多久便會知道中計了,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
朱祐樘微笑道:“好。”
他傷勢極重,咬牙走了一步,卻險些摔在地上。
張嫿忙扶住他,想了想,從鞋底取出匕首,砍了幾根粗壯的樹枝,用綠藤將它們綁成一個木伐,扶著他躺在上面,又拿數根綠藤編成一根粗壯的繩子,將它一端系在木伐上,另一端綠藤扛在背上,飛快地向前奔去。
奔了一段路,張嫿沒有聽到朱祐樘聲音,心下有些驚疑,不會傷重死了吧?於是回頭張望,卻見他雙眼明亮,含笑望著自己,心不由跳了一下,忙回頭繼續向前跑,心下暗自腹誹,從見面到現在,他一直都在笑。吃錯藥了吧?被人追殺也值得他這麼開心麼?
十幾道黑影忽悄無聲息地從林間飛掠而出。
張嫿臉色大變,頓住腳步,緊張地望著眼前的黑衣人,心下飛快地盤算,看他們的身手,武功必定個個都出神入化,說不定她還沒掏出暗器便被他們殺了。雖然可以趁他們不備用袖箭偷襲,但即便僥倖殺死一兩個,也絕無可能從其他人手中逃走。
呃,敵眾我寡,實力懸殊。他們只有一個下場——死!
☆、112 逃跑(四)
呃,敵眾我寡,實力懸殊。他們只有一個下場——死!
天地間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