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幽幽地吧口氣道:“久病的確成良醫,怎奈醫不好自身之病而已。”
山仔呵呵笑道:“所以還是我這個不生病就能變成良醫的人本事較好。至少,我不用擔心治不好自己的病,反到砸了自己是良醫的招牌。”
書生被山仔這等荒廖的推論說得不禁莞爾,他語聲含笑道:“原來你還是個懸壺濟世的赤腳大仙。”
山仔低頭看看自己的光腳,吃吃笑道:“赤腳大仙是不錯,不過……什麼叫懸壺濟世?”
書生微怔,看著毫無尷尬之色的山仔,訝然道:“可惜……”
兩人此時正好回到廟門口,山仔停步回首,不在意地平靜笑道:“時也、命也、運也,非我所能也,我都不怨嘆,你何必感到可惜。”
中年書生仔細凝視著山仔,半晌,他忽然開口道:“傳說昔日後漢時代,有個老翁在市街中賣藥,在他住家門首懸掛著一個大壺。每當收市時,他就跳入壺中消失,後來世人即以懸壺濟世比喻大夫懸牌開業。”
書生說完之後,不理會逕自沉思的山仔,跨步進入廟內,理所當然地在火旁坐下,同時,順手又拋了塊術材到火中。
書生看著轉旺的火堆,暗歎忖道:“可惜如此上等資質的小孩,卻沒有良好環境的調教,否則,他必也能闖出一番成就,果真是造化弄人?”
山仔坐下後,書生徐緩道:“你很認命?”
山仔想了想,點頭道:“對於不能改變的事情,我寧願認命。”
書生面無表情道:“認命的人往往安於現實,不會有所突破、長進。”
山仔輕笑道:“對於能夠掌握的事,我會盡全力去造命,能造命的人,成就是不可限量。”
書生目光微閃,瞥了山仔一眼,低哼道:“你也很滑頭,懂得見風轉舵之道,先將話留一半,看準情勢後再決定如何說。”
山仔故意莊重地道:“那不是滑頭,而是黠慧,反應機靈。”
說完這話,他還是忍不住得意地朝書生眨眨眼睛。
中年書生似是沒看見山仔的頑皮相,臉上依然保持一片淡寞,令人看不出他心裡究竟有何想法。
山仔有些無趣地聳聳肩,自顧自地撥開火灰,挖出方才燜上的地瓜。
山仔抓著燙手的地瓜以拋又吹,手指俐落地撥開泥土,登時,空氣中漾起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烤地瓜香。
山仔極其自然地將手中地瓜送到書生面前,一邊笑吟吟道:“老兄,淋過雨蠻冷的,吃些熱地瓜比較暖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吶!”
書生雙眼倏睜,兩道如電的眼神筆直盯著山仔。
山仔不由得心頭一跳,吶吶道:“怎……麼了?幹嘛那樣子看我?”
書生冷冷哼道:“多大年紀的娃兒,憑你也敢和我稱兄道弟?”
山仔本待油嘴滑舌地反駁一番,但是當他瞥及中年書生的眼神,心中又是一震,不自覺地折服於書生那股無形的威煞。
他嚥下到口的俏皮話,無辜道:“我只是覺得叫你大叔會把你叫老了,我又不知道你姓什麼名什麼,如何稱呼?”
書生臉色稍緩,淡然道:“獨孤羽。”
山仔異想天開道:“獨自孤單的雨天?!嗯,好名字,和今晚我看到你那時的氣氛很相襯,我叫山仔。”
山仔猶自傻呼呼地為獨孤羽的名字做註解,孰不知他眼前這個看似病癆鬼的書生,正是武林中人談之色變的頭等怪人,病書生獨孤羽。
獨孤羽的怪,怪在他為人亦正亦邪,行事全憑一念間的喜怒,他的怪,怪在他雖然明顯地重病纏身,但是功力之高絕,至今仍無人能和他單挑獨鬥而不死傷。
任何一個江湖人物聽到獨孤羽或病書生這三字,沒有不為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