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郎君喝道,一面也上前一步,“程娘子,他是自己氣自己,半芹錯了一念,六郎錯了一念,為了這一念,他們已經深受折磨,不休不解,這是他們的孽報,這是他們應當的報應,六郎糊塗,娘子莫要見怪。”
一面說一面忙催促婢女。
“扶了你家娘子走。”他說道。
婢女忙攙扶程嬌娘,程嬌娘卻沒邁步,而是轉過身,看向臥榻。
牆角舊爛的被褥下,捂著臉哭的小小身子顫抖不停,似乎察覺到目光,她整個人抖的更厲害了。
室內一陣沉默。
“娘子,娘子,”半芹猛地爬起來,就在臥榻上咚咚叩頭,打破了室內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娘子,是我棄你而走,是我想要跟著六公子走,是我不要你了,是我沒臉見你,連跟你最後說一聲也沒敢去說,娘子,是半芹不要你了,是半芹不要你了,是半芹扔下你了…”
娘子,半芹一直沒和你說,是半芹不要你了……
娘子,半芹欠你一句話,欠你一個辭別……
半芹最終泣不成聲,伏在地上痛哭。
裡外再次陷入一陣沉默。
程嬌娘伸出手。
“水。”她說道。
眾人愕然,這才看到她的手中握著一個水碗。
被週六郎拉住前她正要喝水,水灑了,水碗卻還緊緊的被她抓在手裡。
不管多危難,不管多無措,娘子都不會讓自己狼狽,她只是默默的忍著。
在無法掌控的境遇裡,唯一能掌控的便是自己,也絕不放棄掌控自己。
比如那時馬車被強劫,比如被踉蹌拉著前行。
婢女的眼淚立刻就湧出來。
“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秦郎君沉面喝道,再次給了週六郎一柺杖。
婢女已經胡亂的在屋子裡轉著找水,屋中破壺爛碗皆是空空。
“拿水來。”她流淚衝外豎眉喝道。
門外圍觀的丫頭僕婦頓時回過神便有幾個惶惶而去,不多時取了水來。
程嬌娘席地而坐,接過碗慢慢的飲水。
半芹俯身哽咽,週六郎繃著臉站在一旁,秦郎君則坐下來。
“程娘子,六郎他就是這樣的混帳,這件事,也是太意外了,他有些急了。”他沉吟一刻說道。
“意外?都是她逼的!”週六郎哼聲說道。
秦郎君抬手又給他一柺杖。
“還怪別人!還怪別人!要走是別人逼的嗎?你要帶她走也是別人逼的嗎?都是自作孽,何來怨別人!荒唐!”他說道。
“沒錯,我知道,我有錯,我們周家都有錯。”週六郎喝道,看著程嬌娘,“程嬌娘,都明白的事,你能不能別這樣裝著?是,我對不起你,你能痛痛快快的說要如何嗎?”
程嬌娘抬眼看向他。
自從上一次雪地負荊請罪後,這大約是這女子第二次正視他。
週六郎繃著臉,和她對視不肯讓步。
“其實,你做的,不叫對不起人。”她說道,搖了搖頭,“那些事,不算什麼。”
週六郎嗤笑。
“你想不想知道,什麼叫真的對不起人?”程嬌娘看著他,慢慢說道。
☆、第八十五章 如意
低矮昏暗,混雜著劣脂香粉氣等等怪味的屋子裡,席地而坐少女與站直的少年四目相對。
那種雖然站著但似乎被俯視的感覺再次出現。
週六郎不由將身子更加繃直,死死的盯著這少女的雙目不肯避讓半分。
而一旁婢女也不由緊張的咬住下唇。
她想起來娘子曾說過,事不過三。
週六郎來娘子面前惹事生非,這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