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馬轉過一個方向,然後也緊追著盧文瑤的馬發力追趕起來。
風從傅鐵衣的耳邊刮過,將他的頭髮和披風一起吹得向上捲去。風的味道,馬蹄踏在青草上帶來的熟悉感覺。於是,傅鐵衣的神思有了一些恍然,恍若回到了二十年前,他提著滴血的戰刀,在戰場親自肉搏廝殺的日子。他的心跳加速,眼睛發紅,彷彿有風雲激盪在他的胸臆之中。一幕幕的畫面在他的眼前閃過,似乎只一瞬間,他一生的金戈鐵馬,戎馬倥匆就在腦中一晃而過了。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歪脖老槐樹就近在咫尺了。傅鐵衣忙一扯馬韁,□駿馬“咴啾啾”一聲長嘶,四蹄鐵杵一般定在地上,立於歪脖老槐樹伸出的枝椏之下。馬兒因為驟停帶來的衝擊不安的甩著尾巴。傅鐵衣親切地摟了摟馬脖子,同時暗自調勻呼吸。然後他轉頭去看,發現盧文瑤幾乎和他同時到達終點。
傅鐵衣呼了一口氣,笑道:“幾乎要輸給你了!”
“你也沒有贏啊?”盧文瑤說道。
“是,是,你總是不會輸的!”傅鐵衣玩笑著說道,然後他才猛然想起這是多年以前和盧文瑤爭鬧時所說的話,於是臉上的笑容不由便是一滯。
盧文瑤看了傅鐵衣一眼,抬手抓住歪脖老槐樹橫伸出來的枝杈,控馬從它下面鑽過去,又像前走了兩步才挺下來。“鐵衣,”她望著遠處滹沱河水流過的河床說道,“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傅鐵衣四下眺望了一眼,點點頭說:“記得,宣華十六年滹沱河之戰,你我分兵進擊,最後就是會師於此。那是我們作為一軍統帥合作的最後一場勝仗,也是唯一的一場。”
“二十年了啊……”盧文瑤低低的聲音嘆道。然後,她笑著搖了搖頭:“大泥鰍,小蚯蚓,早知今日魚龍變幻,不如當年就做個泥鰍蚯蚓。
傅鐵衣道:“只當一場大夢醒也就是了。”
盧文瑤搖搖頭道:“如果是做夢就好了。”
他們放縱了馬韁,信馬在草地上慢慢走著。盧文瑤道:“謝謝你,鐵衣,把那個訊息告訴我。”
傅鐵衣說道:“也沒什麼,應該的。”
“我就想這個交情我們怎麼都會有的。”盧文瑤笑了笑。
傅鐵衣心中很是有一些感傷,只跟在盧文瑤身邊默默地不做聲響。
盧文瑤繼續說道:“我本沒有料到事情會糟糕到那個地步的。本來還在想,傀儡也好,認賊作罷,只要還說得過去,我也就算了。”
“真退了這一步,倒也未必就是死地。”傅鐵衣斟酌著字句說道。
盧文瑤轉頭看向傅鐵衣,原本沉斂如水的目光突然便得像鷹一樣犀利。“那是不可能的,”她說,“我不可能再退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卻可兼失啊。放棄尊嚴能夠換來性命的時候當然可以放棄尊嚴,但如果放棄了尊嚴仍然換不來活命,那也就沒必要放棄尊嚴了。我們誰也不知道葉十一的傲慢能維持多久,我不敢冒險,因為我怕兩者兼失。”
“所以,”盧文瑤斬釘截鐵地說道,“只要趙瑟一離開金陵,我就會立即起兵!”
傅鐵衣的心像是猛得被撞擊了一下,撕心裂肺地疼。內心深處最後一絲僥倖灰飛煙滅,他想:完了!
“我明白了!”他說。
“那麼,鐵衣,”盧文瑤看著傅鐵衣說道嗎“一旦開戰,你會站在我這一邊嗎?”
傅鐵衣抬起頭,目光順著滹沱河流向前延伸。平原的盡頭,滹沱河水在那裡拐彎,往前透過拐彎處的一個小山坳,就可以抵達真定,在那個河水拐彎的小山坳裡,已經埋伏好了五千的精銳弓箭手。只要盧文瑤從那裡一經過,他一個手勢,立即就會萬箭齊發。
已經沒辦法了嗎?傅鐵衣不無感傷地想。
於是,他強忍著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