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翠芳話才住下,春蘭和冬梅也忙說道:“小姐,您就畫一張吧,畫完好看戲去。”
玉旨雄—一看盧家的人也都說話了,一呲牙嘻嘻笑了。
盧淑娟看著玉旨雄一那鐵青臉,小圓眼睛,細長的脖子……忽然靈機一動,也是情急智生,在她腦子裡猛然閃閃出一幅畫面,這畫面很生動,很別緻,能使她既畫了畫又不失去名譽。辦法一出,畫興上來了!她臉上立即浮現出笑容,向玉旨雄一點點頭說:“既然承蒙閣下和夫人、少爺如此看重,淑娟就只好從命了。”
盧淑娟話音一落,立刻換來一個滿堂彩。於是她就在掌聲中,讚揚聲中,被擁向了寫字檯。
盧淑娟站在寫字檯前,從筆筒裡抽出幾支毛筆,從中挑了一支,蘸些墨汁,又在筆洗裡蘸了些清水,然後面對著宣紙,略一凝思,就揮筆畫起來。她先畫自近而遠望的平遠山景,然後又蘸濃墨,用披麻加捲雲法畫了一塊玲瓏剔透的山石,山石下面又用破筆點法畫了一片苔草。幾筆下去,在一旁觀看的玉旨叔侄就由衷地噴噴稱讚起來。盧淑娟不抬頭,不歇氣,一口氣畫下去。她越畫站在她旁邊觀看的葛翠芳越緊張,才擦掉的汗水又從鼻尖和前額上滲出來,站在她後邊的春蘭和冬梅也嚇得臉變了顏色……
盧淑娟畫的是什麼?為什麼讓親人們這樣緊張?原來她畫了一大一小兩個烏龜,大的在前邊小的在後邊,緊跟著向那塊大山石爬去。烏龜畫得非常生動,小眼睛瞪得溜圓,長脖子竭力往前伸著,四隻爪子拼力在地下蹬著,是使出十足力氣奮力前進的樣子。
盧淑娟畫完兩個烏龜,又揮筆在上邊題了“齊年”兩個字。下邊寫了“淑娟學畫”四個字,然後從容地放下毛筆,對玉旨雄一叔侄微微一點頭說:“獻醜了。”
葛翠芳和春蘭、冬梅都緊張地望著玉旨雄—,她們在等待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盧淑娟畫了兩個王八,還一大一小,這不正是在咒罵那叔侄二人嗎!
誰知王旨雄一不但沒有生氣,卻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平田惠子和玉旨一郎也會心地笑了,連兩個日本姑娘都抿著嘴跟著笑起來。
玉旨雄一在笑聲中連連點著頭說:“好!好!不但畫得氣韻生動,落筆傳神,來去自然,變異合理,而且在畫的內容上也寓意深刻,吉祥喜慶。看起來盧小姐是深知我們日本人對烏龜的愛重了。在我們大和民族的姓氏中就有許多姓龜的,叫龜的,是取其萬年長壽的意思。而這意思在盧小姐的題詞中已經充分表現出來了,‘齊年’二字的意思就是與烏龜的壽命相同。這一大一小兩個烏龜也正是暗指我和一郎的意思。兩個烏龜一同奔向這塊在風雨中挺然而立的巨石,更說明它們要與天地共生,與萬物共存,這是何等深刻的寓意呀!所以我是非常喜歡這幅畫的。一郎,你的看法呢?”
玉旨一郎竟興奮得眼睛裡放出光彩,他對著盧淑娟行了一禮,然後鄭重地說:“盧小姐,您讓我真正看到了中國有才華的女性是什麼樣子,您只用十幾分鍾時間就揮灑出如此生動的藝術作品,真使一郎大開眼界。一郎再一次向您表示敬意。”說完他又鞠了一躬。
這叔侄兩人的一番讚詞,不但使葛翠芳和春蘭、冬梅目瞪口呆,更使盧淑娟啼笑皆非。她是真不知道日本人對烏龜有如此吉祥喜慶,和中國人完全相反的看法。她原意是想借烏龜來嘲諷他們叔侄二人一下,題上“齊年”二字也是要加深這個意思,“千年王八萬年龜”,寫上與龜‘濟年“不就明指他們叔侄二人是”王八“嗎。哪知結果卻是適得其反,侮罵人的畫變成了歌頌人的美妙藝術作品,這怎能不令盧淑娟啼笑皆非!她漲紅著臉,機械地對玉旨雄一叔侄連說了兩句”不敢當“就沒詞了。
正在這時,何佔鰲和葛明禮一同進來了,兩人同時對玉旨雄一立正躬身說:“回稟閣下,一切都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