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毓忽然走過來,一下把她按住,雙手像鐵鉗一樣捏住她的手腕:“你瞧不起我,是麼?從剛才開始,你口口聲聲都是無所謂,我就不信,你真的那樣無所謂。若是你真的成了我的人,你還能這樣冷靜漠然嗎?看到你這張冷臉,我就想到冰川上的蓮花,真是叫人又愛又恨啊!”
他的目光已經像刀子一樣犀利,其中更包含著野獸般的殺意,李未央卻笑了笑。
“我真的是為你著想……”若是別人,早已被元毓那可怕的目光壓得喘不過氣來,李未央甚至感到他目光中的那份鋒利正在切割她的身體,只是她的表情卻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裴後完全可以讓她的親生兒子來,為什麼要選擇你呢?你有沒有想過?”
元毓一怔,冷冷地望著李未央,但是眼底卻泛起了一絲深深的疑惑。
“我雖然不知道你那皇弟究竟是什麼來路,也不知道裴皇后為什麼派你來,可有一點不論是哪個國家皇室都一樣的。身為皇后,通常不會太喜歡妃子們生下的兒子們,如果這個孩子特別得到皇帝的寵愛,那她會更加顧忌。既然你千里迢迢奉命趕來找他,只能證明兩點。”
元毓陰冷地盯著她,漂亮的面容幾乎扭曲:“哪兩點?”
李未央微笑,眼神裡卻帶著一絲惡意:“一,裴後叫你來,必定是追殺他,而不是找他回去相認。二,她堂堂皇后,居然要這麼費心,說明在貴國皇帝心中,這個孩子一定是無比重要,甚至可以說,是他最心愛的孩子。你說,是不是?”
元毓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胡說!”
李未央的笑容很溫和,半點也沒有受到他的影響,只是淡淡道:“是不是胡說八道,燕王殿下該心中有數才是。可是我很想知道,裴後完全可以讓別人來做這件事,為什麼要挑你來呢?要知道,一旦這少年真的在大曆,而且為燕王殿下所殺,事情總有一天會捅到越西皇帝的耳中去……”
元毓像是被點到了痛處,眼睛都開始發紅,那張漂亮的臉孔也變得十分猙獰。
李未央卻慢地,一點不著急地道:“越西的皇帝陛下可不是傻瓜,你縱然能掩盡天下耳目,卻並未能瞞過他。你對裴後盡心盡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誅殺那小皇子,你說越西皇帝會怎麼看待你?裴家勢力龐大,枝繁葉茂,可你呢?”
元毓緊盯著她,道:“我是他的兒子!”
李未央詫異道:“十根指頭都有長短,大曆前朝的康成帝為了給自己最心愛的小兒子報仇,可是一連誅殺十三個兒女,燕王難道不知?”
元毓大怒道:“住口!”
李未央一笑,道:“燕王出使大曆,眾目睽睽,若是那皇子有半點損傷,縱然不是燕王動手,越西皇帝必定也會怪罪於你。裴後將事託於燕王,此舉正是栽贓嫁禍、禍水東引。可憐的你,為裴後效忠,不惜雙手染血,卻還要承擔罪責,成為代罪羔羊。依未央看來,燕王雖為豪傑,卻實在不夠聰明。”
元毓更怒,道:“你再敢胡言,休怪我直接殺了你。”
李未央笑容惋惜,道:“可惜,可惜啊,可惜你這一顆漂亮的頭顱,馬上就要掉下來了。”
“李未央,你這是故意嚇唬我——不可能的,縱然父皇知道是我殺了他,母后也會保護於我,我才不信她會棄我於不顧,父皇更加不可能忍心殺我,因為那不過是個狗雜種,噁心的小賤人生出來的狗雜種——”元毓聲音很低,彷彿把聲音含在口中咀嚼著,聽起來竟有幾分野獸磨牙般的恨意。
李未央笑容如初,一雙雪白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像是情人的撫摸,可是語氣卻冷得像是冰塊:“可愛的燕王殿下,你若是不害怕,又何必顫抖呢?”
元毓一下子放開了她,彷彿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倒退著,竟然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