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時候用眼睛看到的,用耳朵聽到的,也未必都是真的。
喬煙眉則說──我本善良。
楊小玉說:善良首先是一種能力。
他們都是善良的人,然而他們最初給他的印象一個比一個惡劣。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龍琪冷酷,喬煙眉尖刻,楊小玉放涎,扈平邪氣,都不像好人。但好人又是什麼樣子的?
好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如果好人做了不好的事,那我又應該如何?
再如果,好人做了很多好事卻沒有得到獎賞,只做了一件不好的事就要受到懲罰,那是不是很不公平?
如果這個懲罰的權柄操在我的手中,我該怎麼選擇?
方曉飛想著想著,心內既酸且苦,想哭又想笑。
在這個靜夜中。
“不早了,你也休息吧。”他對扈平說。
“你睡得著嗎?”
扈平身前身後是重重花影,他的眼神如群花墜落……
方曉飛一愣,他睡得著嗎?
他看了看天,天幕深邃,天也睡了。可天無情,人有情。要不怎麼人會老,天不老。
宇宙間,只有無情的東西才會真正地永恆。永恆不屬於人類。
秋風起了,它也是有情的,帶走蕭瑟,留下了希望。──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他嘆息了一聲,轉身踏上通往紅樓小築的小橋,他想再看看龍琪,這一刻,他不想離她太遠。逝去的已無法追回,那為什麼不多疼惜一點活著的人?與其失去後才想到珍惜,為什麼在擁有時不好把握?
“方隊長──”扈平在他身後叫。
方曉飛回過頭,“以後就叫我曉飛吧。”
橫在他們之間的那塊梁木,已經搬走了。
“好,曉飛,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方曉飛說:“我知道,人只要愛了,就知道了。”
扈平點了點頭,“那為了愛,你願意付出什麼?”
方曉飛說:“整個生命。”
扈平嘆息,他不滿足,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生命更重要的。
方曉飛明白,所以那一聲嘆息,如刀,刻在他心裡。
他慢慢地走在小橋上,中只聽得一曲傷心的《化蝶》,穿林度水而來,如水銀瀉地,直入肺腑,令人心神俱碎……
回到龍琪的房間外時,劉雪花在走廊的椅子上坐著。昏暗的燈光照在她身上,顯得格外落寞與淒冷。
方曉飛心中湧上一種不忍,輕輕地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這個時候,我得來看看。”劉雪花所答非所問。
這話說得很是。方曉飛心裡有些甜蜜又有些酸楚──龍琪有事,這麼些人肯為她奔忙;若我有事,誰會這麼幫我?
“對了,再過些日子,就是春節,你在哪裡過?回老家嗎?”劉雪花話題一轉,問得是家常瑣事。這倒令方曉飛心頭一寬,又一暖。
“家裡父母早已經不在,我也很少回去了。”他說。
“那你過年時,在……陸家?不,我是說跟陸薇一起?”劉雪花像是不經意地。
方曉飛苦笑,“過年是團圓,人家也是全家團圓,我去不合適吧?”
就算跟陸薇結了婚,在陸家他也只有半子之份,何況還沒結婚,那就半子也算不上。陸文輝身居高位,年節下的,找他撞木鐘辦事的人自然很多,“禮尚往來”的也多,他一個警察在旁,多有不便。這其中緣由,很不能說出來。只圖個眼不見為淨。
劉雪花當然明白,嘆息道:“那就……很委屈你了。”
方曉飛笑一笑,“反正那幾天需要人值班,我就全頂下來了。這活兒說不準什麼時候出事。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