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紀伯伯是管進出口貿易的,你公司的進出口業務,不少都等著他開通行證吧?”
符清泉怒極反笑:“南溪,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樣嗎?”
“我像什麼樣,那也都是被你逼的。”
“你跟你媽媽一個樣,跟紅頂白不安於室!”符清泉雙唇薄削,面相裡說這是薄情之相,他當真就毫不留情地挖苦她,“我勸你還是省省心吧,晨陽什麼女人沒見過,你這種質素的,”他很不屑地嗤了一聲,“對他來說連清粥小菜都算不上。”
“是啊,我連清粥小菜都不如,當年卻有人飢不擇食,連清粥小菜也不放過呢!”
符清泉果然氣紅了眼,一手拽起她,像是分分鐘要折斷她手腕,微微眯起的雙眼裡透出難以捉摸的光,良久後他低啞著嗓子問道:“你知道,你還敢答應他?”
“你不是說他都知道嗎?”南溪微笑著戳穿他原來的謊言,“你不是說你的兄弟,不會跟你搶……”
她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已被符清泉狠狠一摔,重重地落回沙發上,她不以為意地笑笑:“我還沒答應他。”
符清泉正摸口袋找煙,聽到這話,狐疑地轉過身來盯住她:“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什麼,”南溪笑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你的籠中鳥池中魚,更不是你的女人。我媽媽欠你的,我欠你的,你要我還的,我通通都已經還夠了。以後我怎麼樣都是我的事,我和誰交往也是我的事,你既然已經把他介紹給我——你現在阻止還來得及。你不是說他是你兄弟嗎?你可以把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都去跟他挑明;否則,你現在不說,就永遠也不要再提!”
符清泉很詫異地盯住她,大約是因為她已軟弱妥協多年,現在忽然奮起反抗,讓他很不敢相信似的。
良久後他恍然大悟的模樣,像是剛剛想明白南溪說什麼似的,唇角綻開一抹淺淡的笑意:“原來……你記得這麼清楚。”
他聲音婉轉輕柔,和平素的剛硬判若兩人,然而那磁性聲音裡卻潛藏著種種譏刺與不屑。
原來,你記得這麼清楚。
南溪登時漲紅臉,他居然可以轉過頭來拿那件事來嘲笑她!
原來一個人,一個曾經對她千依百順、言聽計從的人,真的可以如此翻臉無情。
曾經依偎著度過的最甜美的時光,在如今這樣刻薄的話語前,統統變成另一種可笑的諷刺,張牙舞爪地向她撲來。
她一刻也不想在他面前多呆,任憑他說什麼都好,她不想再見到他,一刻也不想。
剛爬上樓梯沒兩步,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猛然襲來,南溪緊緊抓住樓梯欄杆,她真是,她真是高估了符清泉的道德水準!
一直以為他是有所愧疚的,所以這些年來,多多少少,總有照拂她的地方。甚至於他給研習社捐款,又花錢請名角來給研習社授課,縱然他曾將做這些事的初衷都說得十分不堪,她總還有那樣一絲幻想,以為……以為他至少是心存愧疚的。
若到萬不得已時,這總是他對不住她的一樣事情,她至少可攤出來自保,或是與他徹底一刀兩斷。
萬萬沒想到,這居然可以成為他的一樁得意之作,用來羞辱她。
那是迴歸到最原始的狀態,一個男人可以用來羞辱一個女人的最基本方式。
很多很多年以前,那記憶久遠得像上輩子,或者說那其實就該是上輩子,從她對符清泉徹底死心的那一刻起,她和符清泉,都是再世為人了。
原來她偶爾還會懷有奢望,不知符清泉什麼時候會大發慈悲,賜她一個痛快的解脫。
而現在,是與非、對與錯,她都沒有心情再去理會。
關於那個夏天所有的一切,她都不願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