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下,鍾離釧從他一直坐著的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大手都緊握成拳,邁大步快步的來到了海願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和她對視著。把海願又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後將視線又停留在她的腹部,沉聲問道:“那他(她)呢?你的孩子,你都不在乎了嗎?你寧死?”
海願猛的顫了一下,隨即將視線向下,也看向了自己的肚子,之前在昏迷的夢境裡的那個稚嫩的聲音又再次在耳邊響起,即使現在還是正午,外面的太陽照進來都是一陣暖意,但海願卻覺得冷,冷的徹骨。
但海願的眼神卻異常的柔和起來,伸手輕輕的撫摸著肚子,然後再抬起頭的時候,對著鍾離釧微微一笑,輕聲的說道:“不,我捨不得,但我別無選擇。生死早已不由我想,所以我寧願帶著寶寶去另一個世界,也不要在死的時候再多牽連一個人。尤其那個人,還是我所心愛的。”
那個笑容算不上絕美,但卻決然,讓鍾離釧在看到那個笑容的時候,心裡竟然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悶痛的難受。忍不住伸出大手,鍾離釧一下便鉗住了海願纖細的脖頸,狠狠的說著:“那我便成全你。”
“主子!”一直在一邊不曾作聲的曦衝了過來,明知道不能對抗太子,但曦此時眼中就只有一個海願了。而曦根本就沒有靠近鍾離釧的機會,就同時有兩個黑影從暗處衝了出來,那是太子殿下專屬的兩名影衛,一個攔住了曦,一個擋在了太子的身前。
鍾離釧的大手微微用力,海願就感覺喉嚨處火燒般的疼,而且胸肺間的空氣也稀薄了起來,雖然還能勉強呼吸,但吸進去的空氣顯然不能夠維持正常的供氧,開始頭暈、耳鳴起來。
“你說過要留下的。”鍾離釧看著費力呼吸著的海願,看著她開始發白的一張小臉,心口開始疼起來,他的大手要輕易掐斷她那麼纖細的脖頸簡直易如反掌,可為什麼現在鍾離釧的心卻比海願更難受呢,怎麼掐住她脖子的手明明想用力,卻總是力不從心,最後連心都狠不下來了。
“我是為了活著才答應留下來,但是我現在求死。”海願沒有一絲的掙扎,費力的從齒縫裡擠出這句話,胸膛裡最後的一點空氣好像都要用完了,意識有些飄忽,但海願還是努力的迎上了鍾離釧的眼睛,從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種像是困獸般的掙扎。
“那你究竟要怎樣?”鍾離釧大聲的一吼之後,猛的放開了手,隨著海願身子的倒下,伸手一撈將她擁進了懷裡,緊緊的箍著,不肯放開半點。鍾離釧的腰因為海願的身高而彎了下來,頭就埋在了海願頸間,深深的吸著她身上那種使人安心的馨香,鍾離釧才感到了片刻的平靜。
“我許你一生容寵,只要你終身相隨。”鍾離釧把唇移到了海願的耳畔,輕輕的說著,大手也越擁越緊,緊到海願感覺自己的骨頭和五臟六腑都要被揉碎了一樣,甚至比剛剛被掐住脖子的時候更難以呼吸。
“我的一生早已給了另一個人,與你……連來生都不會有。”海願咬了咬牙,硬硬的說出了這句話。她心裡已有一個人,再放不進其他,所以她無法相許,更不能答應他什麼。
即使一個人給你最真的一顆心,可你無法用同等的心來交換的時候,你便不能自私的去要。所以海願拒絕的毫無餘地,她不能給他一個錯覺,更不敢輕易的把自己的心當作籌碼,去換取本來就不屬於她的東西。
海願能夠感覺到鍾離釧的手臂一僵,接著他整個人都硬硬的好像變成了一塊石頭,他本來結實的肌肉硌的海願渾身都疼,讓海願不自覺的掙扎了一下。
“再留一個晚上吧,明天我送你回去。”鍾離釧終於放開了手,讓海願得以呼吸的時候,輕聲說了這一番話。
海願再次驚呆了,眼前的男人高大的鐵塔一般,但他剛剛在自己耳邊卻說了兩句最柔情的話。原來身堅似鐵、心硬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