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絲光線泯滅了。
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用審視的目光注視著她,冰冷的,漠然的,厭惡的,彷彿看待一個判罪的死人,因為她不配擁有任何憐憫。
當然,她也不需要。
在這樣的目光下,冷凝緩緩抬起了眼眸,也緩緩變得從容起來。她一甩闊袖,負手而立,唇邊含笑。這並不是自暴自棄,也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一種全然放鬆的狀態。只是……表面上雖然平靜淡然,心裡多少有些涼意,有些酸。儘管來到玄天山後,不如意的事情一道接著一道,可畢竟……她曾經喜歡過這樣簡單的、嬉笑怒罵的生活。
帶著她前來的修仙者見她這麼從容,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眉頭一皺,手一伸,就要將她按到地上跪下。可就在他的手要接觸到她背部的時候,她突然含笑斜了他一眼,他只覺得手上傳來融化一切的熾熱感,一簇火紅已經沾上了。修仙者飛快地縮回了手,接連退了好幾步。
但在下意識避開後,他才驟然想起眼前這個女人只是個無法修仙普通人而已,她使出來的火術法又能有多強呢?修仙者眼中浮現了一些惱怒,他再次伸出了手,這一次力道要重得上很多了。
呼!黑色火焰憑空燃起,就在修仙者瞪大眼睛撐起結界連連後退時,劫火不斷追隨他的腳步墜落而去。但從燃起到湮滅,不過一瞬,二長老已然出手。他冷笑著看著冷凝:“你膽敢在此處放肆!”
冷凝緩緩笑了。
當她敬畏對方時,她可以跪,當她要求饒時,她也可以跪。但當她覺得毫無必要、被冷漠對待,而下跪也改變不了什麼的時候,她為何還要跪?她又不賤。
老實說,她對玄天宮的上位者們從無好感。她第一次被接見時,就是被逼問有關流的事情;第二次被接見,又被要求交出紫晶石;第三次,明明天資卓絕卻因無法修仙被放棄;還有這一次……
“這麼嚴肅做什麼?”冷凝輕輕笑了起來,目光緩緩掃了一週:“不如你們先說一說,找我來是為了何事吧。”
“跪下!”冰冷呵斥。
冷凝冷冷一笑:“憑什麼?”
啪!桌面被狠狠震裂,碎成了滿地殘渣。
“跪下!”
“跪下!”
強烈的威壓猛地爆發出來,冰冷壓迫著冷凝的背脊,彷彿要將之折了去。砰,她單膝跪了地。冷汗順著臉頰滴滴滾落,她緊緊扣著手中的玉佩,壓抑著將之捏碎的衝動,吃力地抬起了頭:“別逼我火燒劍閣!”
“不知悔改!”宮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直接判了她死刑,冷冷說道:“你與魔族勾結,我們已經知曉。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再給你留情面。”
“情面?”冷凝當即仰天一笑,譏諷道:“完全沒看出來啊。”
三長老的語氣還比較平和,但那只是毫無感情的平和:“我們已經查明,試劍石之上殘留了那魔族的氣息,亦或者說是你的氣息。”頓了頓,繼續說:“那霍堯能輕易潛入玄天宮而沒有被人發現,正是因為偽裝成了你氣息。原本,我也只是懷疑,但有人告訴我……你跟那魔族相識。”
原來如此。
冷凝微僵,目光緩緩從葉問閒和宴生的身上一掃而過。葉問閒看著她沉默不語,而宴生什麼也沒看,只是那目光中多少含著一些悲憫和排斥,卻獨獨沒有愧疚。而只此一眼,冷凝知道是誰去告的密了。
是宴生。她本以為會是葉問閒。
宮主冷冷哼了一聲:“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沒有。”她微微垂下了眼睫,唇角又是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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