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說道。“這裡地勢太低了。換個高些的地方。”
齊燮元尋找不到革命黨炮陣,只以為是自己站的地方太矮了,更想到司令部裡面的炮兵觀測氣球,那是剛從日本人那裡引進的,據說坐上去可以升數百米的高空。那東西是好,但卻不在身邊,於是他只得拉著電話線去一個更高的地方,以尋找敵炮所在。
試射花了一分多鐘。第一次急速射花了兩分多種,第二次急速射花了八分多鐘。李成源的懷錶指向六點十二分的時候,對清軍炮兵陣地的急速射便開始了。和革命軍每炮炮距三十米不同,按照日本陸軍操典作戰的滿清炮兵,一個炮連的橫寬只有七十米,一個炮營的橫寬只在兩百一十米,這個寬幅僅兩百一十米,縱深只五十米毫無遮蔽的炮兵陣地,一遇上精準而密集的炮火打擊,頓時是人仰炮翻,騾馬四驚,更有些炮彈被引爆,轟隆隆的只在炮陣上放了一次異常昂貴的煙火。
李成源望遠鏡裡只看到敵炮陣地彈藥殉爆,一會便下令炮團停止炮擊野炮陣地,而後又讓炮團裡射得遠的野炮開始延伸至敵山炮陣地,而射程短的山炮,則往北轟擊江對岸的太平,此處是一旅的進攻目標,雖然之前商定那邊還是由迫擊炮唱主角,但要是有空,李成源不會吝嗇炮彈去幫上一把的。
火炮終於從頭頂上挪開了,塹壕裡鄭金聲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想站起卻只覺得雙腿發軟,不過他畢竟還是個隊副,掙扎了幾下又強著勁起來了,環視看見自己的兵都是焉了,便是大吼一聲道:“快!快!革命黨就要上來了,操傢伙!”
鄭金聲連喊了幾句,仍還有些大頭兵在裝死,只待他一腳狠踢過去,這些人才有那麼一絲動靜,只看到隊裡的其他人都起來了,這些人才摸摸商索索的起了身。指揮所一開始就被炸了,窩在裡面的營管帶早就去了西天,整個第二營都是亂哄哄的,幸好隊官們都是上過軍校速成班的,知道炮擊過後敵炮往後延伸,那是敵軍要進攻的前兆,於是全都一邊扯著嗓子喊“革命黨要上來了……”,一邊又連踢帶打的讓士兵各就各位,以待革命黨的第一次衝鋒。
清軍這邊嘶喊混亂,溪水對岸的革命黨卻忽然槍聲大作,做足一副要立馬強攻的聲勢。對面槍響,這邊的槍更是響,似乎不如此便不能壯膽。在沒有看到一個敵人的情況下,清軍的步槍、機關槍連綿不絕,驚恐之下的亢奮只讓不少士兵在開槍的同時嗷嗷直叫,不過,迎接他們的不是革命黨的步兵,仍是革命黨炮彈。
第二次對敵塹壕急速射是在六點十八分,因為有過一次射擊,這一次炮彈打的更加準確。似乎記記都能打進清兵的塹壕,正在亢奮之中盲目開槍迎敵的清軍真是被這一頓炮給打殘了,隊副鄭金聲還沒有喊出“隱蔽”的“隱”字,炮火就在他身側爆炸,而後他斷成兩截的身體如破麻袋一般被爆炸的氣浪吹的遠遠的,而其他人要麼也是被氣浪震飛,要麼就是被彈片削殘。野炮山炮不算,進攻部隊的迫擊炮也很識時務的響了起來,目標就是那幾個殘留的側射機關槍陣地。和鐵絲網不同,這才是阻止革命軍步兵衝擊的大殺器。
炮兵再一次轟擊清軍的塹壕,步兵的迫擊炮則清除清軍的火力點。而突擊隊趁此功夫就扛著木梯開始往前衝鋒。大源溪雖然是溪,但是水面卻不窄,寬的地方有近百米,窄的地方也有三四十米,雖時冬天,但是山泉不涸,選突破口的時候雖然已經講究。但突破口上的這段溪水也有五十多米寬,為了不延遲步兵的衝擊速度,參謀處已經安排人在溪水中搭成人梯。
三月裡的溪水還是冷的刺骨。連長聶李堂一入水,只覺得全身的衣物、血肉都像是被剝了個精光,就剩一個骨架在冰冷溪水裡的飽受沖刷,他連連幾下想呼氣。但那氣就是進不來。只等好一會兒,他一口氣才接上,而後口齒不清的喊了一句“真……他…馬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