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穿在他身上空空如也。臉色也異常發苦,眉頭還是老樣子。左邊那道高吊著,樣子極為嚴肅。車上那杯濃茶和小歇給了顧維鈞說話的力氣。他朗聲道:“總理,美日之戰恐怕是難以避免了。”
“嗯。”早就有此猜測的翁文灝低低應了一聲,然後示意顧維鈞接著往下說。
“另外華盛頓認為,我國去年雖然退出了東亞同盟,但實際上和日本在經濟、工業、軍事上仍是一體,即便宣佈局外中立,我們也不能保證石油、鋼鐵、糧食這種軍事物資流入日本,所以他們最終認為無法和我們簽訂新的海軍裁軍條約。”顧維鈞道。“除非……”
看著顧維鈞開開合合的嘴,翁文灝的心只往下沉。但那一句‘除非’像一根稻草一樣被他緊緊抓住。“除非什麼?”感覺自己顯得太過急切,翁文灝笑了一下,而後再道:“少川,你是外交部長,你的看法非常重要。你就說吧,我們應該怎麼做,才能避免戰爭?”
“是,總理。”顧維鈞這幾天也在想如何避免戰爭的問題,只是他離開華盛頓太急。並未與那些知情者交談,所以此時說的僅僅是自己的猜測。
“美日如果開戰,考慮到日本是個島國,所以美國應該不希望我們對其輸入與軍事有關的商品。也不願意我們購買他們的商品,”或許是感覺這樣說還不準確,顧維鈞停頓一下才道:“換句話說。就是需要我們徹底斷絕和日本的一切經貿來往,甚至是兩國斷交。第二個便是亞元。美國輿論認為,亞元是將中日朝三國緊密聯絡在一起的重要鎖鏈。退出東亞同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廢除亞元。”
“第三個是什麼?”顧維鈞說完之後停頓,翁文灝則追問第三條。
“第三就是政府要收回關外貴族的封地,因為美國輿論認為關外獨立於北京政府管轄的那些地區會暗中資助日本,特別是滿洲地區。”顧維鈞道。“第四就是要斷絕與朝鮮、汨羅、波斯、還有歐洲諸國的貿易往來,因為這些出口商品很可能被商人轉口出口到日本。”
“還有嗎?”翁文灝似乎是心沉到底了,所以顯現出一種類似絕望的沉穩。
“沒有了。”顧維鈞搖頭,但宋子文卻補充道:“我看還必須廢除雙重國籍,以免擁有中日兩國國籍的人志願前往日本協助日本軍隊作戰。”
“然後呢?”翁文灝苦笑的點著頭,追問然後。
“然後?什麼然後?”顧維鈞和宋子文有些不解,這五條已經基本將美國人的擔憂都說全了,想來想去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然後美國人就會和我們籤條約是不是?”翁文灝聲音帶著些可憐巴巴,他滿臉期盼的看著顧維鈞和宋子文,但得到的依舊是失望。
“總理,這是我們根據美國報紙和廣播整理出來的一些美國最為擔憂的問題,並不是華盛頓政府直接給我們的要求或者暗示。”顧維鈞沒說話,宋子文開口解釋道。
“這也就說……”翁文灝終於有了些激動,他連連扶著眼鏡,失聲道:“就是說上面那些即便我們都做了,華盛頓還是不考慮和我們簽約?”
短暫的沉默後,艱難的,顧維鈞無奈點頭道:“總理,確實是這樣。國務卿赫爾先生最後拒接我們時的理由非常含糊,他並未說如何才能簽約,只說考慮到當下的國際形勢,總統和內閣都對中美簽約表示反對。”
“那你們這一年都在幹什麼?!”翁文灝終於憤怒了,他站起的時候帶倒了椅子,“美國人又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自己這一年來幹了些什麼?美國人到底想幹什麼?顧維鈞當然知道,他一年前就知道了。只是,身為留美派、作為兄弟會的一員,他很清楚自己所瞭解的現實是不會被其他人接受的。所以他只有花一年時間,祈求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