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內心中充盈著很多擔憂;我擔心沃爾特的安危;我擔心爺爺的處境;我擔心我們今後的生活;我還擔心遠在中國的父母;他們失去了與我的聯絡;心中一定也是忐忑不安的;太多太多的煩惱總是讓我愁眉不展;若那時沒有叔叔的耐心開解;我又豈能堅持到現在?
但若仔細想想;我內心中除了這些感情,更多的則是感激。我在奧地利這麼多年,如果沒有叔叔的照顧,我又豈能順利的大學畢業?我又豈能順利的融入歐洲的生活?有時,我甚至覺得,只要叔叔在,所有困難我們都能克服的!
當在奧地利的生活開始艱難起來後,當維也納受到連月大轟炸以後,叔叔的重要性越發的凸顯出來。仔細想想,我們這個家能走到今天,其實有一大半都是叔叔在操心,在拿主意。我和麗佐資歷淺,涉世少,年紀又輕,有時遇事常常不夠冷靜,翠希和皮克太太更是沒什麼主見的人,我們四個女人和兩個小傢伙其實都是倚靠在叔叔的身上,我們總認為只要叔叔在,所有問題都能解決的。
然而,事與願違,我們未曾想到的事情,突如其來的發生在我們的生活中,打得我們措手不及,而叔叔面對這個事實時,沒有過多的抗議,更沒有生氣,只是苦澀的自嘲道:“看來我還是不得不為希特勒那個瘋子賣命了,他成功的把我也變成瘋子了,多有意思啊……”然後就是無言的沉默,直到他走的那天。
臨上車前,他用力地擁抱了我們,沒有說那些令人心碎的生離死別的告別語,只用他那雙藍色的眼睛深情的從我們臉上一一看過,親了親我們滿是淚水的臉頰後,便毅然揮手而去。
當運兵汽車逐漸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之後,麗佐原本一直強壓著的哭泣終於爆發了出來,她哭倒在我懷裡,身體也不住的顫抖著,輕拍著她背的我,心裡也泛起一陣陣的酸楚,因為我知道對麗佐而言,也許她的痛楚比我更甚。
年初時,她那暈血的丈夫已經因為德國重新更改過徵兵條件的應徵命令而被迫走上戰場,為此她常常是擔心的夜不能寐,寢食難安;然而不到一年時間,她的父親又因此而重上戰場,短短一年時間裡,她最親的兩個人先後離開了她,走上那危險重重的戰場,從此生死未卜,這樣的事情無論放在誰的身上,誰又能承受得了?何況她現在還身懷六甲,身心都是最脆弱的時候……
“西線戰場計程車兵們……我希望你們能保衛德國的神聖領土……堅持到底!……元首萬歲!……只要我們一息尚存,決不放棄德國一寸土地……任何人不戰而退,都是民族的叛徒……士兵們!我們的家鄉,我們的妻室兒女的生命系此一戰!……我們的元首和我們的親人對他們計程車兵是有信心的!……我們的德國和親愛的元首萬歲!……”
鎮上大喇叭裡西線戰場總司令——倫德斯陸軍元帥的徵兵講話還在滔滔不絕的廣播著,此刻的我們誰都無心去聽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望著傷感的大家,那些飄進我耳朵裡的隻言片語卻在不停的提醒著我:今後的日子,只有靠我們自己了啊……
重回法國前線的沃爾特,在自己的危險一得到解脫,乘飛機趕回到11師後,立刻去向自己的師長威特西姆報到。經過簡短的問候之後,師長威特西姆沒有多說其他話,只是拍了拍沃爾特的肩膀道:
“既然平安回來了,就安心在這裡好好打仗吧。咱們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盟軍這塊骨頭只怕是啃不下來了啊!美國人現在有了一個特別能打坦克戰的巴頓將軍,他手下的那些指揮官也的確不是什麼小角色,這些日子來,我們已經和他們打了好幾個照面了,說實話,我真是覺得有心無力!
我們的兵力在經過這一場場戰鬥之後,早就嚴重不足了,我們的防禦陣面又那麼寬,四周都是盟軍的兵力,疲於奔命之際難免要顧此失彼,想想都覺得是大麻煩,上面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