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明珠手一合,“不過不要誤會,那個五歲抱走你險些害你失明的德王妃不是我,那是真的,但在那之後,便是我了。”
“師傅派你去無極,保護和監視兼而有之吧?”長孫無極默然半晌,問,“確實,沒有比德王瘋妃更適合的角色了,白日裡,對王妃心存愧疚的德王會有意無意洩露給你我的資訊,夜晚,一個瘋子在不在她的窩裡,也沒有人會注意。”
“你不要誤會殿主的心意。”拓跋明珠立即道,“你是殿主寄予厚望的弟子,殿主關心你的成長,如此而已。”
“你以德王妃的身份裝瘋,促成德王和我母后越發大膽的私情,以至於最後私慾膨脹鋌而走險,你私下做手腳,讓他們走上放縱私情枉顧親情的道路,好讓我對親情人生產生失望厭倦,最終清心寡慾誠心效力於師門,好接下殿主大位。”長孫無極好像沒聽見她的解釋,漠然道,“好,很好,真是……一片苦心。”
一片苦心。
苦,心。
一生裡親情的渴望破滅,一生裡母愛的求而不得,一生裡親生父子決裂,對敵沙場,最終喋血自殺於眼前,令他長痛在心的慘烈結局,不過是他的師傅,那高踞雲端的殿主大人為了斬斷他紅塵之戀,迫他全心歸屬於師門的幕後翻雲覆雨手。
如果不是遇見扶搖,如果不是那般灼熱明媚的女子執著的用自己的鮮亮照耀了他,也許原本就清冷淡然的他,真的會因為那些求而不得,因為那些自少年時便開始的寒冷,而心灰意冷放棄十丈軟紅之戀,將一生的心血,盡獻於高天雪山之上的師門。
長孫無極看著拓跋明珠,眉梢眼角暈開一片淺淺的笑意,那明明是笑,拓跋明珠卻看出一片雪後般的寒意,以至於這位神殿新貴,也不自禁的退後兩步。
“今日你伏兵於此,卻又是為何?”長孫無極不動,負手看她,“難道一直保持中立的乾達婆王,所謂的中立只是個幌子?作為天行者的你,是要最先跳出來,為緊那羅王做開路先鋒嗎?”
“殿下,你確實絕世聰明。”拓跋明珠笑,“和你說話真是省力。”
她手一揮,乾達婆殿軍手中弓弩機簧軋軋連響,箭在弦上,弦上烏黑的重箭,在極近的距離之內,如毒蛇之眼,森然盯緊長孫無極的後心。
“那是因為……”長孫無極卻好像沒看見那些箭,依舊負手而立,淡淡答道,“好巧,我想做的事,和你一樣。”
“鏗!”
鋼鐵之屬摩擦山壁的聲音傳來,那方向似乎是在頭頂,拓跋明珠大驚抬頭,臉色立刻變了。
上方,山谷兩側山壁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一批黑甲男子,緊緊貼伏在山壁之上,手中持著比乾達婆軍更為粗長的巨弓強弩,弩上箭芒微藍,寒芒閃爍,碰撞之聲在雪霧之中錚錚作響,山半腰的一處平臺之上,隱約還可以看見早已安置好的比弓弩強勁百倍的床弩。
那些人出現的角度和範圍,正好將乾達婆殿軍再次全部包圍了進去。
“陷人者反被陷。”長孫無極近乎和藹的對拓跋明珠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乾達婆王,本座的龍部殿軍,也等你很久了。”
拓跋明珠臉色這回真的變了,今日和長孫無極一番對峙,翻翻覆覆瞬息萬變,她自認為機變聰明富於智計,如今卻已對那翻來覆去的變化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你什麼時間發現的?”她聲音顫抖,一字字碎裂的擠出來。
“當然沒你在我身邊潛伏那麼早。”長孫無極很有耐心,“但是就算神殿女子很難尋到良人,見到男子易動春心,也不該絲毫不加以查問,就對不屬於一部的同僚全盤信任吧?”
拓跋明珠嘴唇蠕動,臉色死灰,騙人者反被騙,一路上她以為自己扮演得很好,真正將聖主殿下瞞過,不想不過是在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