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點人脈和金錢的,早就離開了。
司空奇是西衛城第十三監副監正,直接負責重刑犯最多的第十三監,他和兩個同僚,每隔十日一輪駐監,今日正輪上他。
“靜娘,我走了,這十日記得鎖緊門戶,隔鄰那個不安好心的小子要來,我讓老王頭著緊些,看見就打出去。”司空奇一邊穿外袍,一邊殷殷囑咐他的填房姚氏。
姚氏是他在蘭麝芳討來的清倌,當時他喪妻未久,被同僚拉去喝花酒,便遇見了這個女子,蘭麝芳女子比大家閨秀還出眾的氣質,是個男人都會傾倒,他一見傾心,當即為她贖身,娶回來正正經經做了側室,雖然一直無子,但夫妻相敬,十分恩愛。
姚靜娘款款而來,親手給他束好腰帶,動作溫柔。司空奇有點迷戀地注視妻子的下頜,燭光一抹淺淺對映,肌膚如玉般細膩柔和。
“沒睡好?”他發現妻子眼下有些青黑。
“昨夜喝了濃茶,走了困。”姚靜娘眼神有點恍惚,轉首一笑,端過桌上一杯茶,“今早新泡的翠玉君眉,喝一口再出門,接下來一旬,又有得你辛苦。”
司空奇滿意一笑,毫不猶豫接過來,一飲而盡,手指觸著妻子手指,只覺得駭人的冰冷。
“靜娘,這大熱天氣,你怎麼……”
一句話問到一半,心內忽然一痛,像被刀子狠狠挖了一下,連呼吸都窒住了,他以為自己忽泛心絞痛,然而一抬眼,視線已經變得模糊,模糊的視線裡,對面的妻子,直直地立著,唇角卻緩緩流了一線黑紅。
濃膩的血色,在模糊的視野裡晃成落幕的晚霞,他若有所悟,掙扎著伸出手,“靜娘……為什麼……”
那女子哀然不答,身子一晃,緩緩坐倒,司空奇粗重地喘息一聲,砰然向後一倒,腰間一串黃銅鑰匙,沉甸甸地落在地上。
姚靜娘身子一軟,趴伏在丈夫的身體上,取下了那串鑰匙,向房門一扔。
一雙青布鞋靜靜出現,一隻青筋畢露的手,撿起了那串鑰匙,來者有點不明所以地看了姚靜娘一眼,轉身離開。
姚靜娘慘然一笑,輕輕撫摸著丈夫的臉。
“奇……對不住……我很想和你白頭到老,可是我從來不是我自己,既然如此,便陪你陰曹地府……再做夫妻……”
風緩緩而過,血氣如絲帶飄舞,染天色微紅如暈。
西衛城典獄正家中,一名女子冷笑著,從典獄正的屍首上,拔出血淋淋的匕首,取了他的印信鑰匙,大步跨他屍首而過。
“老貨!軟成爛泥還要禍害人,姑奶奶好容易熬到今日,結果了你!”
寶梵知府府中,一地屍首橫陳,衙役提前一天被放假。
寶梵縣丞、判官、推事、主簿、南衛城五千駐軍參將、校尉、甚至守門士兵……大大小小的官員,從文政到軍政,從有職到掌握要害實權的無職書記……這一日,終結之日。
刀進刀出,毒藥陷阱,鮮血飛濺,生命靜流……這一個平凡的清晨,同一個時刻,寶梵城的整個官員系統了遭受了存在以來的最大打擊,長久以來形成的“娶蘭麝芳女子為男子之榮”的風氣,在今日終於直面了命定的最大的惡果。
這一日,寶梵城浸血,數百里之外大慶皇宮御花園裡,潔白纖長的手指,輕輕含笑放下潔白的棋子,“將!”
“將!”
西衛城不遠處的山坡上,居高臨下的紅衣女子,冷笑著一指西衛城。
卯正時分,西衛城的囚犯們按照慣例等待被押解出去做工,結果監室門一間間開了,出現的面孔,卻不是那些熟悉的獄官兵丁,很多居然是女子。
囚犯們愣在那裡,有些驚覺到不對勁的兵丁也已經趕來,發現典獄正不在,很多獄官也不在,但門竟然開了,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