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可以過得慢些,讓我再多看一眼。
他隔了老遠,突然從袖口裡掏出些物事,向我拋來。
我伸手去接,掌中一沉,居然是個小布袋,搖起來嘩嘩作響。開啟來看,竟然是一袋子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勸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1)我捧著這遲來的餞行禮,嫣然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注:
(1)《紅豆》,唐代王維著。
30、東宮
體諒到母親體弱,我本意是不想讓她奔波,誰知她硬是撐著,要去京城給父皇祝壽。既然大哥封太子,已經十拿九穩,我行到一半,便放心離開,轉到封地去接母親上京。
母妃身體一直不是太好。當時難產留下的痼疾是其一,後來小侄子宴後再被我一嚇,便落下了咯血的毛病。
待我到達封地,收拾好一切,上路回京,也已然是夏至。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母親又不能吹風,盡日窩在車廂中,數次熱暈過去。我心疼得不行,只好吩咐在日間休息,等太陽下山再開始行車。
可母親剛有些起色,又怕趕不上天長節,便開始催促著上車趕路。
苦勸不聽,我憂心不已,卻無處排遣。幸虧大哥那邊比較順利,省卻我許多煩心。
他們已早一步抵京,入城之日,聞訊父皇派了大隊人馬,以皇儲的車儀迎接,我心中方始大定。
沒過幾日,果然父皇下達詔書,曰皇長子秦騖祖深肖朕躬;可承宗廟,封為太子,鹹使聞知。接過京中傳來的喜報,我舒眉眼笑:“我都迫不及待要看看二哥那張臉了。”
我這才曉得,原來入城當日,父皇竟是叫了二哥去迎接。大哥行到城門,想當然就下馬還禮。偏偏廣順侯眼毒,一眼就瞥見二哥未著朝服,猛地拉住了大哥的韁繩:“二皇子這次並非代天子行事,孫兒是長子嫡孫,無須向庶子行禮。”他聲音本來就洪亮,這麼一說出來,幾乎整個隊伍的人都聽到了。
那些大哥一黨的,在後面聽了,都發出嗡嗡的譏笑。二哥的手下馬上就要反駁,卻被二哥死死拉住了。
司徒信的來書說的繪聲繪色:“他臉雖然黑,然廣順候開了口,他是再生氣也不敢發作。”
抱香抱了手在一邊感嘆:“二皇子也真夠隱忍的。放我自己身上,即使不馬上發飈,大概也會不陰不陽的損那人幾句。”
我卻不以為然,仍舊仔細讀我的奏章:“哼,咬人的狗不叫。”心裡卻琢磨,他大概馬上就會幹出點什麼驚天動地地事情來。
虧得日夜兼程,我們回到宮中,離萬壽節只有數日之遙。此時的京中,已是鑼鼓喧天,張燈結綵,萬民都沉浸在節日的歡慶之中。而我只能整天在寢殿裡照料母親,衣不解帶,事必躬親。
多得大哥得位,原先看不起我們母女的宮妃命婦,得知母妃病重,不論真心還是假意,均紛紛帶上了禮品,省視問安。
就連二哥,都跟著父皇,親來探病。我忍不住自言自語:“這樣看著,可真像一家人。”
聲音不大,誰知偏偏被他聽到了,冷笑道:“也只是看著像。”
明明不想挑起戰端,可還是忍不住:“我這次回來,得給二哥道歉,居然讓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他也不生氣,裝出一副開懷大度的模樣:“都說世事如棋,假若一方總是所向披靡,那還能有什麼樂趣呢?反正要說誰輸誰贏,還為時過早。”
“我以為,勝負已經很明顯了?”他一頓,回過頭,那雙眼睛兇光畢現,像是飲過血的刀鋒。
我是後來才知道,那雙眼,透過我,看向的是那高高聳立的東宮殿。
母親得見父皇,精神好了很多,突然胃口大開,說想吃甜食。我送走眾人,即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