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鄴州名士,其他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能不能順利把這場盛會辦下來,成為一時美談,關係他的臉面,難道真有那不長眼睛的專挑了今天來鬧事?
他一沉下臉來,不用吩咐,一旁的管家趕緊帶了人跑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既然敢來鬧事,對方也不是善茬兒,未等沈家的下人趕到園子門口,便有一行三人大模大樣闖了進來。
當先之人年紀大約四十來歲,身體有些佝僂,穿了件銀灰色長袍,腰垂絲絛,一頭長髮飄在身後,非黑非白,而是灰濛濛的,顯得人格外蒼老。
這人瞽了左目,一道深深的傷疤像蜈蚣一樣爬過眼角,手裡託著一串鐵鈴鐺,每個鈴鐺都有茶盅大小。
另有兩個年輕人緊緊跟在他身後,其中一個明顯是練家子,手長腳長,膚色黝黑,離遠看像一座小黑塔一樣,守門的僕從追進來攔阻,被他輕輕一推,五大三粗的漢子便直直向後跌出去數丈遠,“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另一個卻是個娃娃臉,穿著一身布衫,看上去像是書童隨從之類。
沈家的下人將這三個人團團圍住,只是適才吃了虧,不敢太過靠近,等著聽沈德鴻吩咐。
那帶頭的瞽者已揚起臉,以那隻完好的眼睛打量著園內眾人,陰陽怪氣地大聲打招呼:“‘潮汐鼓’高大家,別來無恙?哎呦,厲先生也在,嘖嘖,今天羽音社來了不少人吧,怎麼不見張寄北張大執事?”
即使不認識此人,一聽這話音,便知道來者不善。
這三位是來砸場子的!
沈德鴻猶豫了一下,看對方像是樂師,沒有當即發作,先看了看被對方點了名字的高祁和厲建章。
高祁皺眉盯著那瞽者,似是在努力地回憶此人是誰。這人瞎了一隻眼,又說別來無恙……他臉色微變,失聲道:“卜雲,怎麼是你?”
那瞽者哈哈笑了兩聲:“可不是我?高大家沒有想到我卜瞎子還有回來找諸位麻煩的一天吧。張寄北呢,莫不是知道我要來。躲起來做縮頭烏龜了?”
本來座上眾人已有些蠢蠢欲動,可一聽這姓卜的點名羽音社大執事張寄北,顯然非是一般人。大家反到冷靜下來,園子裡一片肅靜,等著聽高祁怎麼回答。
文笙悄悄望了厲建章一眼,來的這一位分明是和羽音社有舊怨。
羽音社的事她從來沒有聽戚琴說起過,看起來內裡的是非糾葛還真是不少。
高祁有些犯難,這瞎子是張寄北得罪的,高祁自己和張寄北因為意見不合。矛盾日深,可這會兒對上卜雲,他又不能置身事外。
這姓卜的訊息怎麼就這麼閉塞呢?你要報仇。好歹找著正主,來找他們這些人算怎麼回事。
他只好硬著頭皮打了個哈哈:“卜雲老弟,你和寄北兄當年也只是樂理之爭,並非什麼深仇大恨。寄北兄今天有旁的事。沒能來賞蘭,這樣吧,既然你回來了,就在長暉住下,大家另尋個時間,我通知寄北兄到場,你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說著他求助地向著厲建章望了一眼。
卜雲“嗤”地一聲笑,手指自己瞎了的那隻眼睛。聲音尖厲:“高大家還是這麼善於粉飾太平。不錯,我和張寄北當初是因為一點樂理之爭。他和我賭鬥,能堂堂正正勝了我也罷,偏偏要耍陰謀手段,難道高大家覺著我活該輸了這隻眼睛?”
原來他那隻眼睛竟是在與張寄北賭鬥中輸掉的!文笙但覺心中冒起一股寒意。
當年是一場什麼樣的賭局,結果竟然如此慘烈?
非但她,座上好多人也心生疑慮,開始交頭接耳,竊竊議論。
厲建章張口欲言,剛說了一個字,便被卜雲舉手打斷:“厲先生,你不必勸我了,我也不想聽你說那些沒用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