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只見那人低垂的頭顱輕輕一晃,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薛紅綃微微一笑,張口問道:“沈公子,這一夢睡的可好。”
被信任的朋友出賣,想來沒什麼人會覺得好,然而沈雁只是甩了甩髮上的水珠,平靜的抬起頭顱。他的眼神中並沒有驚恐也不見悔恨,反而露出了一絲瞭然:“薛紅綃,原來你也投了摘星樓。”
這妖女的大名在江湖中也算響亮,沈雁只是一眼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薛紅綃倒也不惱,好整以暇的拋了個媚眼過去:“可惜沈公子的模樣木有奴家想的俊呢,否則放著樓主責罰,奴家也要嚐嚐這江湖浪子的滋味。”
被人討了口頭上的便宜,沈雁面上也露出了點笑容:“這藥倒也新奇,跟隱谷之中的一味有些相似,也不知摘星樓花了多大力氣才讓人配出。你們既然都有了這樣的藥,還有那些個震天雷,又何懼什麼武林大會。”
“藥是好藥,偏生味道大了些,奴家這才有機會拿來試手嘛。不過到了現在,沈公子還有餘暇想這些有的沒的,心可真夠寬的……”
薛紅綃不是笨人,又哪裡聽不出對方試探的意思。不過試探又如何?現在這人已在自己手上,是殺是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就算對方想要暴起脫困,恢復功力至少也要半炷香功夫,而半柱香裡,能做的事情可不少呢。
說著,她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慢悠悠的繞著沈雁轉了一遭,伸出纖纖玉手按在了他的肩頭。之前跟蚺婆激戰時留下的傷口還未痊癒,沈雁肩頭仍裹著白布,此時被那妖女用暗力一壓,頓時迸出鮮血,染紅了一片衣襟。這傷看起來應該就挺疼的,但是那人臉上沒有半分痛楚,不由惹得薛紅綃掩唇一笑。
“說起來奴家很是好奇,你是如何從蚺婆手中逃出的?我記得那老虔婆最是難纏,廖人熊那個憨貨只是中了點毒,就病得個半死不活,哪裡像沈公子,還有閒心來幫個這個紅粉知己。”
沈雁也笑了;“我也挺好奇,十丈錦又是怎麼跟摘星樓沆瀣一處,你原本不是跟血衣門糾纏不清嗎?還是魏凌雲不僅保下了鶴翁、人熊,還把你們這些血衣殘部也統統收入囊中。你們這個樓主,究竟是姓張,還是姓魏?”
薛紅綃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訝色,似乎沒料到對方能猜出這麼多,不過她可沒有在這上面跟他糾纏,只是輕輕抬起染滿鮮血的指尖,掐在了沈雁臉上:“難怪我家樓主非要殺你,不惜鬧出這麼大動靜。沈雁,你的爪子未免也伸的太長了些。可惜貓都是好奇害死的,也不知你這浪子,還有幾條命夠用。”
這妖女指上嫣紅,說不清是蔻丹色重,還是染上的血太過鮮紅。被個女人掐在掌中,沈雁也沒露出什麼羞憤神情,反而挑了挑眉。
“如今他的義旗都已經豎起,近日也不知扔出了幾家暗樁,引得江湖大亂。你們這些見不得光的棋子,哪個跟他的名聲沒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是風頭不對,怕是最先捨棄的就是你們。還是說,你就有那麼十足的信心,信他不會踩著你們的枯骨,登上更高之位……”
這話已經超過了普通心腹能聽的範疇,薛紅綃手上一緊,厲聲吩咐道:“紗兒、綾兒,你們先去外面守著!若有人擅闖,殺無赦!”
把兩位心腹打發了,那妖女才放開沈雁,用指腹輕輕一擦他臉上被自己抓出的血痕:“這些自然不勞沈公子費心,奴家倒是很想知道,跟你朝夕相處的那位嚴公子,此時又在哪裡?”
沈雁衝她笑了笑,並未答話。薛紅綃也不氣惱,轉身走到了一旁的鐵案前,用指尖一一拂過上面各式各樣的刑具,拿起了一根翻卷著倒刺的鐵鞭,輕輕一甩,破空聲便撕裂了房間中的寧靜。她手持著那柄長鞭,步態婀娜的走回了沈雁面前。
“不說也罷,還能給奴家多添些樂子。沈公子,你可以多撐些時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