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無半絲恨意,他只是笑,雙目赤紅,七竅滴血,狀似厲鬼,平淡笑容中卻帶著執拗和解脫:“殺我,這蟲兒不配。”
一道銀光破空,直直向蚺婆刺來。
第 020 章
蚺婆面上變了顏色,她不得不驚,不能不慌,這沈雁,真格是要殺她!
怎麼可能?!子蠱入體,便已受母蠱所控,莫說殺了蠱主,就是傷其毛髮都要拼盡心力。更別提蠱蟲現已被她體內的氣血喚醒,母蠱晝出,子蠱必狂,如今那蠱兒應該在沈雁任脈中橫衝直撞,使盡全身氣力都未必能壓住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居然還能站直身體,還能違抗母蠱命令,來殺她這個操蠱之人?!
蚺婆縱橫苗疆數十載,從未見過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然而沈雁未曾停下半步,這一刺來得果決,瀲灩白光若驚鴻劃過天地,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除了硬抗,還能如何?蚺婆大吼一聲,揮起手中木杖,生死攸關,她不得不撐起殘軀,奮力相搏。
只聽一聲金鐵交鳴,劍中杖身。蚺婆居然擋下了這驚天一擊、奪命殺招。是浪子體弱,扛不住蠱力?然而未及細想,一陣如絲脆裂在耳畔響起,堅如頑石的木杖開裂了,如同炙熱頑石遇上了冰寒重錘,那木紋“啵”的一聲綻開,迸出萬道裂痕。
一劍不中,一劍又起!無影斜挑,再刺!
蚺婆一口咬破了舌尖,額心轉瞬轟然漲大,隔著薄薄皮肉,猙獰蟲身顯出原形。母蠱顯,遊至膻中的子蠱當即一躍,痛可穿心,氣穴崩碎,烏黑血漿沿著唇角滴落,然而沈雁身形動也不動,無影直刺蚺婆胸腹。
噗!一口腥臭血漿噴在了沈雁臉上,蚺婆血中有毒,乃是蠱蟲最愛的補物,只是頂點蠱血味道,就能引得子蠱發狂。沈雁卻連眼都未閉,任那毒血滲入肌膚,映得那雙血紅眸子如同直墜陰曹地府,他手中的劍尖終於刺破了靛藍衣衫,切入蚺婆胸口。
這一刺,卻依舊偏了半分,卡住了肋骨之上。未曾喪命,蚺婆強忍劇痛,手中木杖奮力一揮,跌跌撞撞逃出兩步。這兩步夠嗎?怕是不夠!沈雁身形微微一晃,再次邁開腳步,被汙血染黑的短刃,刺出了第三劍。
蚺婆眼中終於生出了懼色,她見過偷生畏死,見過臨陣倒戈,見過無數江湖豪傑為擺脫蠱毒引頸赴死。但是她從未見過,有人仗劍而來,哪怕身死都要奪了蠱主性命!
一杖揮出!咔啪一聲,杖身碎成了兩段,蚺婆右臂中劍,慘嚎出聲:“書生!書生!”
苗疆女子何等驕傲,蚺婆一生從未向人求救,然而此時此刻,對著這面帶笑容的閻羅煞星,她終於怕了、懼了,慘叫求救。
背後卻傳來一聲大笑:“婆婆,獵物是你的,合該由你親手處置。我們已奮力幫你攔下一個,還待如何?”
妖書生話中帶著濃濃嘲諷,玉衡和天權本就是互不相干的兩部,他一個玉衡精銳,憑什麼要去幫天權毒物?更不用提,若蚺婆身亡,沈雁也是活不下來的,子母蠱一損俱損,這浪子都選了自盡,他高興還來不及,難不成會放棄自家任務,去幫這種無用之功?
這句揶揄讓蚺婆目眥欲裂,再也不看玉衡那群豬狗不如的敗類,她跌跌撞撞向後逃去。斷了一臂,身中兩劍,耗費陽壽激發體內兇蠱,蚺婆已到了山窮水盡之時,然而她仍能邁得動步伐,狼狽而逃。
在她身後,沈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