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請去薄雪齋,嚴漠只道沈雁找他商量對付摘星樓的辦法。然而真去到那裡,見到了一幕濃情蜜意的場面。沈雁身邊有人,還是位容色俱佳,又含情脈脈的風塵女子,眼見兩人的默契姿態,他的心情突然就不怎麼好了。若真只是要問話,又何須擺出那樣的場面,做出那樣的姿態。在飲下那杯松醪酒時,他在沈雁那雙通透的眸子中,看到一些恨不得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東西。
嚴漠並不蠢笨,當然能察覺到那親暱背後的躲閃。他也知道沈雁有個“浪子”諢名,想必常年留戀花叢,片羽不沾。然而知道歸知道,真正見到之時,他心中還是莫名燃起了一團怒火,像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他人覬覦窺探。
這想法何其可笑,他是救了沈雁的性命,甚至於他雙修共宿,但是兩人除了朋友情誼,怕是沒有更多東西了。心中明白,卻偏偏忍不住生出不悅,嚴漠也就不願仔細端詳那兩人,除了那段前朝軼聞,他把更多注意放在對院中的戒備之上。這一看,卻看出些異樣。
也許是因為秦卿身份太過特殊,在薄雪齋周圍伺候的人手並不算少,兩組樂者不停歇的吹彈樂器,還有挑燈、捧香、端酒、持扇的丫鬟小廝,零零散散足有十餘人,每過一段時間,就有人從院外悄然走來,換來些新鮮的果蔬茶點,隨時靜候主人取用。
如此窮極奢侈的景象,嚴漠也不是從未見過,但是做得如此靜謐無聲、有條不紊的,就算是大富人家怕也不多。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些僕役身上並沒有什麼武功,純粹就是訓練有素,教養而成。因而在一眾人中,突然出現一個身懷輕功的小廝,故意作出跟旁人相似的姿態,自然就醒目得緊了。
那段前朝軼聞還算有趣,更有趣的則在秦卿和沈雁說完之後,那個小廝的動作。根本就沒有延誤的意思,他瞅準了一個換班機會,直接端起替換下的冰盆,就偷偷溜了出去。
會潛入秦樓,窺探他們動靜,打聽訊息的,除了摘星樓怕是沒有其他了。嚴漠哪肯放過這隻貪食的魚兒,直接就綴在了他身後。這小廝看來並不準備馬上離開秦樓,反而七拐八拐,在一處牆根前停了下來。左右觀望了許久,確定沒人追蹤後,他彎身從灌木遮蓋的牆角處挖出一個盒子,從身上摸出各蠟丸,準備在裡面放入打探到的訊息。
既然已經摸透了對方的行蹤,嚴漠哪裡還肯耽擱,直接飛身跳了下去。這一下輕如落羽,卻連半點聲音也未發出,幾步走到那人背後,他伸手一點,直接把人放到在地。點倒了人,又仔仔細細把那賊人搜了一遍,拿掉他藏在懷中的毒物,又在對方臉上抹了一把,擦去他面上的偽裝,嚴漠才拎起對方的衣領,向來處走去。
看來沈雁這次料得不錯,此處裡確實沒有安插摘星樓的人馬,如今倉促追來的恐怕是從岱縣派出的密探,才會用這等拙劣的偽裝身法,等到回頭好好審一審這人,也能順藤摸瓜找出些東西。
心中如此想著,嚴漠腳下卻沒有半絲停留,須臾之間就重新回到了薄雪齋前,然而只是看到面前的臺閣,他眸光就是一沉,才片刻功夫這庭院居然滅了大半的燭火,唯有幾盞小燈影影綽綽,點綴在房間角落。透過昏黃燈光,兩道模糊身影倒映在窗紙之上,緊緊依偎如同交頸的鴛鴦,說不出的親密旖旎。
嚴漠不由冷哼一聲,直接把提在手中的探子扔了出去。
只聽哐啷一聲巨響,那人已經砸破了窗欞,直接飛進屋中。像是被這從天而降的男人驚到,廳閣中傳來幾聲短促的尖叫,嚴漠腳步不停,闖進了閣中。
屋內此時已經一片狼藉,探子歪斜的摔倒在地,不巧碰翻了放置酒水的案几,金黃色的酒液撒了滿地,幾枚果子滾得七零八落,還有一顆正巧落在了依偎在一處的兩人身側。只見那位佳人此刻雲鬢散亂,香肩半露,面上帶著一絲愕然,她身側的男子則敞了一半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