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率心中各自想著什麼。
“你知道五兒為什麼還能活著?”許久,丁寧問。狄青搖了搖頭。他明明親眼看到琵琶公主一刀殺了她。
丁寧道:“我那天帶兵追擊契丹部隊,殺得他們丟盔棄甲。等到我追近之時,琵琶公主突然回身,射了我一箭。當時我猝不及防,箭正射在護心鏡上。可低頭一看,那支箭,竟已被折去了箭頭,箭上繫著一卷帛書!”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布帛,攤在桌上:“狄青,你看。”
帛上是一封信,上面是挺拔秀氣的漢文:“驃騎大將軍容稟:高昌與大宋邦交數十年,誠心歸附,不敢有異心。此次協同作亂,情非得已。吾父已被契丹囚於羅普,高昌不敢不為虎附翼。但妾身終不願與天朝為敵,待一有時機,便殺左賢王以救吾父。今留狄副統帥之妻,以表妾之誠心。高昌琵琶女頓首泣告。”
丁寧道:“我當時立即派人去谷中,尋找五兒姑娘,果然發覺她沒有死。”頓了頓,他望向狄青,“依你之見,書中所言幾成是真?”
狄青過了很久,才道:“八成。”
丁寧頷首:“我也這麼想,高昌國王一向謹慎恭順,不是圖謀叛亂之人。”
狄青淡淡道:“只有一個地方有問題——她為什麼要殺未央郡主?當時她明明可以故意把箭射偏,可她卻一連射了兩箭!你說,這又因為什麼?”
兩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殺傷未央郡主,的確把兩位手握重兵的將軍惹火了。丁寧沉吟著,手中的硃筆在羊皮地圖上一劃,血紅色箭頭直指高昌國:“移師擊破高昌!”
血一般紅的箭頭。這一條硃筆劃出的調兵路線,一步步都將是用鮮血鋪成!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狄青沉吟,“我也覺得出兵比較好。”
丁寧頷首。
丁寧走入西廂時,不由呼吸為一窒!房中爐火熊熊,烤得人汗如雨下。
“大夫,郡主她的病情怎樣了?”丁寧撩開了帳子,低頭觀看她的氣色。她的臉依舊蒼白平靜,沒有絲毫生氣。御醫擦擦頭上的汗,直起腰來,嘆了口氣:“箭傷倒無大礙。只是她在雪中昏迷了一夜,身體又弱,以致寒氣侵入肺腑經脈,只怕,只怕……”
丁寧沉聲道:“直說無妨。”
“只怕郡主的雙足已凍僵壞死,醒後也必成廢人。”御醫顫聲道,一邊小心翼翼地除下了她的鞋襪。
她的腳不盈一握,足踝纖美如同細瓷。可御醫以手指輕叩,足踝竟發出脆響,如冰般的脆響!這已非血肉之軀所能發生。她的雙足已在塞外冰雪中凍僵成冰!丁寧低下了頭,緩緩道:“你出去吧。”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低頭看著未央郡主。他的妻子。
“未央。未央。”他低聲呼喚,似乎怕驚醒了她,雖然明知她不可能聽見。
似乎是心有靈犀,未央郡主竟真的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明淨如水的眼神,讓丁寧心中一顫。這一次,使他心顫的,並不是她酷似冰梅的笑容,而完完全全是因為——未央的眼神。未央的。
“丁……寧?”她呻吟似地說了一句,身上似乎如披在冰雪之中,可一雙腿,卻又彷彿失去了知覺一般,又木又重。她努力想掙扎著坐起,可是做不到。她一陣心驚,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腿。觸手之處,肌膚僵冷如冰,毫無知覺!
她呆了一下,不死心地又往左腿狠狠擊了一下,依舊如擊枯木。她不再動了,靜靜倚在床頭,把臉轉向床內。過了許久,她問:“我的腿廢了麼?”
丁寧不說話。他不說話之時,往往就是預設。
“對不起。”未央郡主低低道。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丁寧問。
“因為你將不得不娶一個你不愛、而且又殘廢的妻子。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