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就那麼站著,一臉冷漠的看著呆木。
呆木怔住,突然汗如雨下。
他突然明白了,方才白雪這一槍竟是個虛招,一個精心策劃的虛招。
白雪知道,只要他還是這樣的一槍,呆木一定會故技重施,只因人都有惰性,如果一種方法能夠帶來勝利,那麼內心深處便會自然而然的將它化作一種經驗來使用,可是呆木忘了經驗往往帶有主觀和欺騙性。
所以,白雪的這一槍根本就是個虛招,霸王槍運到呆木手上時已經力盡,既然力盡,呆木又如何能夠借力打力,他即便是握住了槍尖又如何呢?
白雪根本已經不再用力了,呆木再次運勁,他手一鬆,霸王槍自然就再次撞向了牆壁。
這聲勢浩大的一招居然是輕輕落下,呆木這輩子也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從來也沒有接過這麼輕的一招。
高手較技,往往只不過是一招之爭。
這一招卻是千變萬化,無奇不有的。
白雪這一招的奇妙,並不在他的變化快,出手重,而在於他看破了敵人的心,在於他這一槍真假莫辨能夠封住呆木的後路,更在於他的虛。
直到此時,他在南陵學到的那十大虛招終於已是爐火純青了,謀字訣大成已。這一謀字訣中所包涵的變化奧妙,的確是不可思儀,永無止境的。
也難怪龍鷹侯能夠六十年前仗此橫行天下,奪得那“天下第一劍”的桂冠。
只是,這其中又經過了多少的苦難和犧牲,又有誰知道。
至於後面,已經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只因,就在呆木將手抓住槍尖的那一刻,他已經輸了,白雪如果學他方才對付王霸一般也輕輕一掌,現在的呆木也不過是具屍體了。
一具冰冷而無人問津的屍體。
呆木死灰色的眼珠子中流露出一絲痛苦,他雖然沒有死,可失敗的滋味並不好受。
尤其是在最接近成功的那一刻失敗,那種從天堂掉落地獄的滋味,若沒有親身經歷過,實非是筆墨所能描述萬一。
呆木忽然道:“殺了我。”
白雪搖搖頭,道:“我方才沒動手,現在也不會再殺了你。”
呆木忽然狀若瘋狂,猛地用那雙奪命的手用力撕扯開自己胸前衣襟,袒露出他消瘦而乾枯的胸膛,迎著初秋乾裂的秋風,厲聲道:“殺了我!”
白雪冷冷不語。
呆木又衝著龜大爺大聲道:“殺了我!!”
龜大爺的眼裡只有他的兒子,再也看不見任何其他的人。
呆木不明白,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不殺他。
“我殺了你兒子!你殺了我!!”
龜大爺第一次抬起頭,他的眼睛已經乾枯,淚已經流乾了,竟彷彿如一口枯井。
呆木被這樣的一雙眼一瞧,心底竟不覺得一顫。
“殺了我!”他再次嘶喊道。
龜大爺開口了,他說道:“殺了你,霸兒能活過來嗎?”
不能,沒有人能夠令死人復活。
所謂復仇,不過是再添一條人命,不過是再增加一層仇恨。
仇恨的可怕,遠遠勝過了世上所有的力量。
也許,能夠勝過仇恨的,只有愛。
寬恕的愛。
可呆木這種人是永遠也不懂愛的,他的世界裡只有殺戮和仇恨。
這樣的人活著,又是何等的可悲。
而將這種人培養出來的人,又是何等的狠毒與可怕。
白雪終於道:“今天已經死了太多人了,不應該再流血了。”
秋天,秋高氣爽。
藍天白雲,遠山青翠,甚至在不遠處的路邊還開滿了鮮花,這樣的一刻,這樣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