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因在谷中,深險如函而得名。
函谷關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嶺,東臨絕澗,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地勢險要,道路狹窄,一句“車不方軌,馬不併轡”絕非虛言,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所以,秦國自開國以來,儘管也曾遭遇過重創,乃至被山東各國群起而攻,卻始終未曾元氣大傷,便是這座雄關的功勞。
而如今,秦國的大軍又集中在了這座險峻的雄關,準備再一次對抗山東列國。
函谷關上,嬴政雙手撐在牆垛上,眺望著與函谷關隔河而立的合縱聯軍,最初的興奮感漸漸淡去,轉而帶著些許憂慮。
他知道這一次列國合縱的原因,便是忌憚那條建成後便能灌溉澤鹵之地四萬餘頃、足以使得秦國的國力增強十倍的水渠,也是希望趁著這條水渠將秦國的國庫消耗一空之際將秦國徹底滅亡。
鄭國的底細其實並不難查,新鄭鄭氏出身,拜師堪輿家,與韓國公子韓非相交甚好,又與城父張氏是世交,由韓相張開地親自舉薦送入函谷關,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疲秦之計而已。
這就是一場陽謀,是韓國為秦國佈置的一場賭局。
所以,秦國接了。
但,真的坐在賭桌上面對將本金悉數壓上的對手時,若說不緊張,那絕對是假的。
自古到今,無論是明君還是昏君,都沒有人希望自己成為亡國之君,嬴政自然也不例外。
“足足九十萬大軍,空前絕後啊。”
即便是跟在嬴政身後的王齮,也不由發出了感慨。
他這一生,經歷的規模最為龐大的戰役,也就是長平之戰了。
初期,他和廉頗麾下各有二十餘萬大軍,隨後雙方國內的援兵抵達,將這場戰役變成了雙方總計百萬大軍的大戰,那時他以為那樣的規模已經是空前絕後了,若非武安君親自坐鎮,他都有些不敢指揮了。
而這一次,光是合縱聯軍的數量就已經達到了九十萬,這還只是出現在戰場上的兵卒,還不算後方保證後勤,運輸糧草器械的雜兵和民夫,而秦軍呢,藍田大營從二十萬擴軍至四十五萬,邊軍的四十萬也擴軍至八十萬,再算上除去要駐守各地的邊軍以外,秦軍在戰場上預計投入的兵力,也不會少於九十五萬。
也就是說,雙方交戰兵力總計已經接近兩百萬了。
要知道,作為戰國七雄之一的韓國一共也才一百八十萬左右的總人口,也就是說這一戰雙方總兵力竟超過了一國全境子民的數量。
“王上無憂,六國合縱,不過是置散沙於一器,若能先退一國,頃刻間,流沙如洩地之水。”
熟悉的聲音入耳,嬴政那刀刻斧鑿的面容上的憂愁之色漸漸褪去,轉而露出了一抹笑意。
嬴政轉過身,看向了那道同樣面帶笑意的身影,不知是張機突破至宗師境界的緣故,還是從一身黑色華服換成了一身甲冑,那原本有些單薄纖瘦的身軀變得壯實了一些。
“臣,拜見王上。”
張機對著嬴政行以軍禮,但禮還未完,便被嬴政一把拉住。
“先生無礙否?”
嬴政在張機身上用力地拍打了幾下,說著是檢查張機是否健康,實際上就是捶他兩下出出氣。
張機在幻境世界中度過了數十年光景,但現實世界中卻只過去了半月,但杜郵亭的訊息,早就傳了出去。
六國在關中佈置的細作試圖傳播恐慌,卻被掩日在日內便一網打盡,但內史之地,尤其是杜郵亭附近的百姓多少還是有些慌亂的。
一些豪族賄賂縣吏連夜更籍,拿到符傳後舉家搬離杜郵亭附近,前往別處避難,就連田產都放棄了不少,更是導致了一部分百姓陷入了恐慌。
在亂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