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僵了一下,然後從我的肩膀上拿開。
“你就那麼討厭我?”他問,聲音低沉。
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答案顯然是肯定的,何必明知故問。
他苦笑了一下,似乎自己也知道這個問題有多蠢了。
然後他又問了一個更蠢的問題:“你就那麼不願嫁給我?”
我決定蠢回去,於是我反問道:“那你就那麼想娶我?”
“我就是那麼想。”
我不服,轉身與他對峙:“可是為什麼?理由。”
他神情忽然怔住,伸手摸我的臉:“你哭了……”
我開啟他的手,自己把眼淚抹了,心裡一直堵著的委屈終於徹底爆發。
“為什麼你總是欺負我,我招你惹你了?”我抽泣,“從進公司那天起,你就一會兒對我好一會兒又兇我,不是溫柔得一塌糊塗,就是可怕得入木三分,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容易讓人崩潰?”
他像是很意外,竟然還笑了:“你一犯傻,我就想欺負你。”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我腹議,但終究沒敢罵出來。
而他忽然靠了過來,眼眸深情款款:“你知道我等你嫁給我等了多久麼?”
“我們才認識多久?”我反駁,“就算你愛我,也沒理由到逼婚這種程度吧,況且愛情本身就不靠譜,就像鯨魚和我,我們相愛五年,最後他還不是愛上了別人。現在你冒進和我結婚,萬一哪天忽然對我沒感覺了,是不是還要逼我離婚?”
說到鯨魚,我心裡又開始揪著疼,眼淚不爭氣地簌簌往下掉。
“你有沒有過很愛很愛一個人?”我拉拉他的衣角,哽咽著問,“就是那種愛到不行了的感覺,愛到就算他不愛你,就算他背叛你,就算他傷害你,你依然會愛他愛到心痛的那種感覺,你有過麼?”
他看著我,沉默了半晌才回答,有。
“那你就放了我吧。”我繼續哽咽,“如果你也有過那種感覺,一定能體會我的痛苦。我愛的人是鯨魚,一直都是,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我想我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這對你是不公平的,所以我們不結婚了好麼,算我求你。”
他不說話,就這麼一直沉默地看著我。
就在我以為這番哀求又是徒勞時,奇蹟出現了。
他忽然坐起身,背對我道:“你贏了。”
“什麼?”
“我說你贏了,我放手。”
我以為耳朵又幻聽了,趕緊爬起來求證:“你是說,你不和我結婚了?”
“對,我會把婚禮取消。”他下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去睡客廳沙發,你早點休息,明早我們去把結婚證撤銷。”
簡直不敢相信,我一時又驚又喜,一把將眼淚抹完,瞬間感覺自己特別悲壯,特別豪邁,這場艱苦卓絕的戰役,本來以為已經無力迴天,竟然冷不丁贏在了意料之外。
走到門口,他頓下腳步,:“我只是輸給了你的眼淚。”
高大漠然的背影,在停頓的這一刻,似乎有些落寞和無奈。
然後,人走門關,剩下我盯著門板發呆。
輸給了我的眼淚?早知道他招架不住這個,昨天在民政局我就該大哭特哭,也犯不著這一天各種勞心勞力的。不過無論如何,這場鬧劇還是被及時終止了,我狠狠鬆了一口氣,心裡堵著的那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不過回想他剛剛看我的樣子,以及今天他對我說的這些話,也許或者可能大概,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不近人情,起碼我敢肯定一點,他對我是認真的。
只可惜,我沒有多餘的心來回應他的認真。
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