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苦楚,但是——”再苦,誰苦得過郭桐?
這話他說不出口,即便他想說,郭桐也會阻止他的,他是那種寧可天下人負他,他卻一點也不肯辜負別人的人。
他明白郭桐的性情,所以只能把話往肚裡吞。
“回家吧,砍了人家一劍,也夠了,他不怨不恨,你還有什麼好不平的?”
愛情使人美麗,卻也使人盲目。
林倚楓揚起美麗的半片臉。“一條命,還有我一輩子的幸福……你以為就那樣無關痛癢的流點血就足以抵消我們的賬?大哥,你太天真了!”她字字句句像北國的冰珠子,寒徹心扉。
一個被絕望和恨意肆意凌虐過的女子,該用什麼來縫補她的心?
“小妹,你太……太偏激了,這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要不是她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完美極端個性,原來該傳為美談的佳話何以一夕變色成為憾事。
“林兄,別怪她。”郭桐靜靜說道,深刻的臉此刻一點表情都沒有。
“事到如今你還說這種話!郭桐,你不為自己,也為郭梧想想吧,他臨走之前是怎麼說的?”
為何他遇上的全是一堆怪人?
他們其中一個只要自私一點,今天這種局面就不會存在,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郭桐本如鏡的臉扭曲了下。“你不該出現的,老友重逢不是應該醉他個三天三夜嗎?怎地你一來,淨提一些陳年舊事。”他顧左右而言他。
林修竹的嘴角浮起一抹意興飛遄,他因為郭桐的提及而陷入昔日的回憶裡。“還記得燕子樓嗎?十里亭湖,十里煙波。”尋來扁舟,攜兩壇山西膠酒,橫笛配清槳,何等快意人生!
遙想當年,他的眼不禁閃閃發光。
郭桐嘴角噙笑,冷淡的眼似也滑過一絲暖意。
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燕子樓不知燕群依舊否?”
“那真是一段快慰平生的好日子。”林修竹也不無沮嘆。
人長大了,追隨而來的是責任義務和揹負,一旦名利枷鎖纏身,恁有誰能再回到從前?
“好感人的敘舊場面,你們說夠了嗎?”林倚楓冷冷打斷兩人。
“倚楓,是誰教你說話這般刻薄的?那年的燕子樓會你也有一份哪!”他十分不解。
就那麼幾年光陰,他那原來素淨甜美、善解人意的妹妹一蛻成思想偏激、專走極端的情傷女子,真是世事難料!
“那種無聊事,我早忘光了。大哥,你放明白,今兒個是來尋仇,不是來敘舊的。”
“倚妹,不要執迷不悟好不好?毀了自己、傷了別人,到底誰痛誰快啊?”他也沒了笑容。
“你的意思是非站在他那方不可嘍?”
“倚妹!”他拂袖,兩相為難。
“大哥,沒想到你竟然幫一個外人來欺負我。”
“郭桐不是外人。”他複雜地瞥了眼掀起風暴卻一臉置身事外的郭桐。“他差點成了我的妹婿不是嗎?”
他不說猶可,話聲一落,林倚楓似犯了失心瘋的放聲大笑,狂笑之後,整個人驀然怔怔無語,彷彿掉了魂魄。
好一會兒,她輕慢地說:“情到濃時情轉薄……”她的聲音空洞幽邈,是濃濃的悵惘。
她閉了閉眼,扭頭至一旁,倏然拔腿便跑,似不願讓人看見她臉上再也壓抑不住的奔騰淚痕。
她的身影漸去漸遠,厲聲挾怨的聲音卻清晰傳來。
“郭桐,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你日日活在折磨和悲傷裡,我的痛苦要你加倍領受,別忘了……這是你欠我的!”
“唉!何苦,何苦!”林修竹不由得跳腳。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