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動扳機。
解雨臣在那個被鮮血淹沒的宅院裡,唱起了《牡丹亭》。
“夢迴鶯轉,亂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堂深院,注盡沉煙,拋殘繡線……”
“夫人……少,當家的這……”夥計不安的上前。
“讓他唱吧。唱完了,就結了。”葉蓁淡淡一笑,放下了槍。
解雨臣倒是隨了葉蓁的話,唱完了【繞地遊】,抹了把臉上的血。再站到光下時,已經有了解家當家風範。
“回去吧。找人清理了。”
嗓音稚嫩,隱隱透出薄涼。
再回到解家的大宅裡,解雨臣再沒覺得,這大宅子,像花園了。解雨臣覺得這宅子像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獅子,而他,偏偏要為這獅子,用一生獻祭。接過解晉陽手裡的爺爺的印章,八歲的解雨臣面對下首坐著的一群心思各異的人,挺直了脊樑。
“自此往後,解家當家就是我解雨臣。”
不是商量。僅僅是一個通知。
下首的女眷們先鬧了起來,不依不饒的要分家,解雨臣表情淡淡的,點點頭,“你們要分就分吧。可是日後——和你們有千絲萬縷關係的人,沒有在解家出現的可能。”
沒人信這個小小的乳臭未乾的孩子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可這個孩子,在葉蓁的指導下,聯絡了九門霍家,集合二月紅的勢力,三年,讓解家漸漸地有了解放前的架子。
可終究是個孩子。葉蓁死了以後,霍家放出話去,和解家作對,就是與霍家過不去。解雨臣不願依靠霍家,可他沒有辦法,他終究只是個十一歲的少年,解九爺或是解連環活了半輩子的狠戾,他還是學不來。
這孩子還要摔打摔打。狠不下心去,毀的是自己。
霍老太太對解雨臣的動作摸得一清二楚。其實這三年,幫瞭解家的,還有一直隱在幕後的九門吳家。吳老狗死了,吳二白是個心思縝密的,加上吳三省的狠。吳家現在當著家的不是吳三省,而是吳二白。至於吳三省,是吳二白手裡的好槍。解家無人不可,吳二白清楚,解家倒了,剩下九門這幾家可沒什麼好處。南方的生意,吳家給瞭解家不少好處。
解雨臣心裡有數。吳家不是霍家,不會處處計較著怎麼要他報答。但這個人情是欠不得的,這個人情欠下來,給解家帶來的無疑是滅頂之災。
解雨臣知道自己不能軟性子。
八歲那年,二叔叔,的確是死在自己手裡的。
解雨臣開始下鬥。解家雖然不再做地底下的勾當,可是如今小小年紀的他,要想服人,只有這麼做。這年解雨臣十五歲,吳邪正在上初三的年紀,解雨臣差點沒死在鬥裡。
虧了一個人。
黑瞎子把解雨臣護出了鬥。這個鬥道上有名的油鬥,也是兇鬥。解家盤口總是有些趁人之危的傢伙,這些人總是善於挑起事端,年少難以服眾,是最好的理由。
南瞎北啞。黑瞎子是南派土夫子裡一等一的好手,也是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好手,瞎子愛使槍,刀也是玩兒的很好。起碼,他說戳你鼻子絕不扎你眼睛。
欠在他手裡的人命多了,如果有冤魂來討說法,估計第一個就是民國六年的。所以黑瞎子活到這份兒上,早都沒怕的了。
解家夾喇嘛夾到黑瞎子不可能。黑瞎子的價錢道上的人都清楚,才開始扭轉情況的解家沒有能力拿出這麼大一筆數額去請得動黑瞎子這尊大佛。唯一的可能是,黑瞎子自願跟去的。
放屁。
誰信?
幹這一行的從來不做無利可圖的事情。
解雨臣在這個男人說出來意後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麼。”
沒有白掉餡餅的好事。更何況這個人並不是普通的喇嘛。他手裡的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