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紙。
“樓長,能不能找一下432的在顏。”
昨晚,我終於知道了她的宿舍號。那是我的愛情密碼。在31樓前,我不再心虛,不再茫然,因為我遊移的目光,離散的思緒,都從此有了焦點。
“生日快樂。”
“謝謝。”
她的長髮已挽起,妝很淡——或者根本沒用“胭脂水粉”——她只是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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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
下午給你寫信,宿舍裡始終不得安寧,寫了很久;或許這兩天天氣總是變幻,也有些關係。並不很長的文字,對著坐了許久,分不出那“他”是否真是一個“他”,或者仍有我的影子。
容易和不容易忘記的人或事被一一撿起來,翻看著,感覺是特別的。好些費很大心力才捱過的時刻、話語、表情和內心,都不再有勇氣和激情去承認了;可以的,僅僅是回味,但卻模糊,總不如你小說式的文字。
飛進去看自己的心,你留的一顆淚還在,所以無法反駁說些什麼 ——“天真執拗”,這個你從課文裡記下的詞我很喜歡,希望是曾給過你那樣的記憶的。
二 暗香·靠近(4)
雷:
後來他送了《甜蜜蜜》的影碟給我。
盒子有些舊,絲絲縷縷的劃痕,令原本透明的塑膠像被時光打磨過一樣。沒有封皮,盒子邊緣的膠水似乎已被人精心除去。影碟上印著“甜蜜蜜”、“黎明、張曼玉領銜主演”……就像一張桔紅色的笑臉。翻過來掉過去,一面是“disc A”,一面是“disc B”——都會風車一樣,輕輕轉動。
他說影片租得很頻繁,所以損傷很大,不一定能完整播放。他在道歉,嘴角卻有掩不住的得意。
原來愛情故事可以這樣一覽無餘,何苦要“比喻”來“擬人”去搞得模稜難懂。
原來戀愛經典不僅可以預約,還可以冷藏保鮮,隨時重溫。
我很喜歡這份禮物,喜歡它積攢的幸福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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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下課,走廊上積聚的交談聲、腳步聲就像漲潮似的,從門縫、窗縫、牆縫不斷湧入教室,漸漸淹沒了教授的講課聲。
“算了,算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教授無可奈何地揮了揮手。這是一個轉戰的訊號,剎那間硝煙四起。屋裡的尚未整頓、撤退,屋外的已經衝鋒陷陣。
“等會兒沒課了吧?”剛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學生早已選好最佳位置——話音未落,作戰工具已全面鋪開。
“應該沒有了。”答話的學生捧著書包,卻一直沒有機會擠出門去。
在這個什麼都要拼搶的年代,佔座也是一種才能。我猶豫一陣,決定按兵不動——堆積如山的期末作業,也該逐一動筆了。
急促的落筆聲、散亂的翻頁聲、不經意的嘆氣、不自覺的嘟囔——複習迎考的沉重,很快將教室裡的空氣凝作一團——抄筆記的,背要點的,趕論文的,前後左右的男生女生,都擺出了分秒必爭的架勢。
提起筆,手指與思緒再次懸浮空中。
近來,漫無目的的搜尋與等待,已經變成習慣。
恍惚間,她的身影在門口閃現——挎著書包,抱著厚厚一摞稿紙,還有熟悉的溫婉的面容。
我追了出去。
“這麼巧?”她露出扁貝似的牙齒。
“這麼巧。”
“隔壁調課,被‘趕’出來了。”她揚了揚手中的稿紙。
“你坐我那兒吧……”我極力表現自然,“我正要走。”
“這樣啊……謝謝。”
從文史樓出來,天正陰,似乎滿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