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遮天。
狂風滾滾,四野動盪。
有樹木倒拔,有岩石迸裂,有走獸拋飛,有飛禽墜落。
望向天空,只能看見一片陰雲,彷彿天穹塌陷下來。
只有秦先羽這一類修道人,才能看得清晰。
那是一隻無比巨大的手掌。
秦先羽臉上並無波動,絲縷鬢髮飄到眼前,他伸手撥到一旁。然後握住守正劍,一劍刺向天空。
從遠處看,只見一個道衣咧咧作響,衣袖衣襬不斷揚動的年輕道士,看著天空,刺出了一劍。
對比之於天空,一人何其渺小?
但他仍然巍然不動,恍惚之間,彷彿化為一座萬丈高峰,任罡風凜冽,仍無半點挫敗。
守正劍前端迸出一道金光。
金色劍光倏忽而出,筆直衝天。
天空彷彿被劍光裂成兩半。
洞虛劍光銳利無比,霎時間穿透了那巨大手掌。
只聽手掌之後的高空之上,傳來一聲悶哼,彷彿沉雷。
那手掌中央雖被劍光打出了一個碩大的破洞,然而威勢不減,依然壓落下來。
秦先羽抬起左掌,掌心雷光閃爍,五指指尖各自迸射光芒。
六道雷光,五道纖細,一道粗壯,在空中交疊糾纏,彷彿游龍纏鬥。
剎那間,六雷相合,化作一道青紅雷光。
六陽至境神雷!
轟!
天空巨響,響徹千里。
巨掌驟散,變作無數陰雲散開,一道一道雷芒在陰雲間穿梭閃爍。
似是有大片雷雲遮蔽數百里,有雷霆電芒在其中交錯,大有風雨已來之勢。
然而雷雲滾滾。風雨未至,已然散了開去。
雲開天明。
高空上有位老者,臉色低沉,有幾縷灰髮在身旁飄動,然後隨風散開。
那是被洞虛劍光擦過身旁時劃斷的髮絲。
“你敢向老夫動手?”
老者聲音沉沉,飽含盛怒。彷彿沉悶的雷音。
秦先羽淡淡道:“莫不是要讓你把我打殺當場?”
“你殘殺一方部落凡人,殺害本門執法弟子,還妄圖與老夫爭鬥。”
老者沉聲說道:“這三條罪名,不論哪一條,都足以拿你定罪。眼下三罪並起,哪怕你是燕地翹楚,哪怕你號稱百歲無敵,哪怕你是燕地這一輩最為傑出的弟子,哪怕你再如何受燕地賞識。卻也逃不過去。”
秦先羽說道:“既然你在瞬息之間來到這裡,想必適才離此不出千里,以你的道行,足以感應千里之外的風吹草動,此處的諸般來龍去脈,你應當比我更為清楚。既然你深知此中原因,卻還要拿我定罪,必是鐵了心要對付我了。又何必說得冠冕堂皇?”
老者沒有開口,他對於燕地弟子素無好感。而對於這個號稱百歲無敵的狂妄之輩,尤為不喜。哪怕自身已過百歲,哪怕有以大欺小之嫌,但他佔了道理,殺了這名燕地弟子卻也無妨。
就算事後查明此事出錯,想必也不會因為一名四代弟子。而讓自己這麼一位六劫不朽真身的二代長老為他陪葬。畢竟善言殺戮執法弟子一罪,無可辯駁。
就算不殺此子,但只要勝他,便能讓他添上敗跡,儘管自身已過百歲。但擁有敗跡的善言就再有無敵之稱。此後,所謂百歲無敵,便顯得幾分可笑。
而這麼一個從燕地而來,飽含鋒銳之氣的少年,倘如被人所敗,要麼從挫折中醒悟,要麼從此沉淪,心性不暢,修為難成。
毀了一名燕地極為傑出的弟子,倒是十分划算。
老者目光陰沉不定,漸漸積蓄殺機。
秦先羽可以感應到他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