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於承珠甚是佩服。鐵鏡心卻在想道:“這些烏合之眾,怪不得難以抵敵倭寇,我可得助葉宗留給他好好整頓一下軍隊才行。”
葉宗留聽得他們到來,極為高興,立刻請他們到帳中相見。那帳篷是用牛皮做的,算是最好的了,但也有幾處破爛。
鐵鏡心、於承珠等走入帳中,只見幾個人一同迎了出來,其中一人短鬚如翰,黑漆發光的臉,穿著補了幾個綻的土布衣裳,活像久經雨淋日曬的鄉下長工,一見他們進來,立刻伸出兩隻又大又黑的手掌,叫道:“日日盼望你們,真是想死我了,這位是鐵公子麼?”雙掌一拍鐵鏡心的肩頭,在他自是表示親熱,一拍下來,鐵鏡心的衣裳登時現出兩個黑掌印,四人之中,鐵鏡心的衣裳最為整潔,料子也很不錯,那大漢一拍之下,立刻發現,賠笑說道:“哎呀,弄髒了貴客的衣裳了。”急忙替鐵鏡心輕輕拂拭,他想是剛剛從地上回來,指甲也還沾著塵土,越拂越髒,鐵鏡心頗有點尷尬,抱拳說道:“這位是葉統領麼?”,“統領”是義軍公推他做的,可並不是朝廷的命官。那漢子哈哈笑道:“什麼統領,我叫葉宗留,弟兄們或者叫我做葉老黑,或者叫我葉大哥,你們不必和我客氣,我比你們痴長几歲,我託大一點,你們叫我做葉大哥也就行啦。”鐵鏡心暗道:“在臺州幾乎日日聽到葉宗留的大名,人人都說他是了不得的漢子,卻原來是個鄉下佬的模樣。”他可不知,葉宗留豈止是“鄉下佬”,還是個當時社會所賤視的當礦工出身的。他手下的弟兄,有許多就是他礦場上的夥伴。
於承珠將畢擎天和周山民的親筆書信交了給他,葉宗留開啟一看,道:“哈,有好多字它認得我,我不認得它。你給我念。”隨手將書信交給旁邊一人,那人約摸四十多歲,背有點佝僂,衣服雖然也打了許多補丁,洗得還潔淨,看樣子似乎是他的師爺,接過兩封信念了,無非是表示願同心抗倭,不日即將率眾來到等語,只有畢擎天的信尾附有兩點說話,說的是:“久仰吾兄大名,東南沿海得以少免糜爛,全仗吾兄之力也,弟忝位五省龍頭,自慚德薄,當在吾兄帳下,聽候驅馳。”葉宗留聽了哈哈大笑道:“畢擎天寫信,怎麼也這樣文縐縐的,這信一定也是他的師爺代筆的,他是乞丐頭兒,我是礦工頭兒,正好搭檔,他本事比我大得多,我正要奉他做大哥,這些弟兄都交給他使喚,他卻和我客套,這豈不太笑話嗎。哈,哈!這封信一定不是畢擎天親筆寫的”豈知這封信正是畢擎天親筆寫的,畢擎天貌雖粗魯,內裡卻甚有機心,他祖先是張士誠手下的大將,子孫要做十年和尚,十年乞丐,乃是家規,所以畢擎天並非一般乞丐!他乃是粗通文墨的。
鐵鏡心聽了,微感不快。鐵鏡心是無意與葉宗留爭位的,但他聽得葉宗留對畢擎天如此推崇,人還未到就準備讓位了,顯見葉宗留對畢擎天更為著重,鐵鏡心心裡可有點不舒服。
於承珠的想法卻又完全不同,於承珠想道:“畢擎天其實處心積慮,想做首領,卻偏偏惺惺作態,比起葉宗留的光明磊落,品格上那是有所不及的了。”
義軍被困山中多月,全軍上下吃的都是糙米野菜,這晚為了鐵鏡心他們初到,特別烤了一隻野豬待客,糙米雜有許多穀殼砂子,於承珠本來吃得不慣,但見葉宗留殷殷勸客,盡把大塊大塊的野豬肉夾在鐵鏡心和自己的碗裡,於承珠反而感到慚愧不安,不知不覺地扒了兩碗糙米飯,比平時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