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初絕對不是說著玩,憑他的身份,辦成這件事實在是小菜一碟。80年代是個很動盪的時代,處於歷史轉折點,新老思想激烈鬥爭,灰黑地帶數不勝數,成功與否完全憑雙方手中的勢力,法律很少能起作用,因為法律本身就是模稜兩可。
浦東,陳家村西。
昏暗的土房子裡,五個男女圍成一團,大榆木圓桌上擺放各色農具,鋤刀、犁耙寒光森森,尖銳處磨得十分精細,最堅硬的木材也能輕易刮斷。
燭火幽幽,土房子的輪廓並不明顯,隱約有個土炕的形狀,裡面燒著火,火光和紅蠟交相輝映,木門上栓,卻不曾有太大作用,木頭陪伴這所老房子已經幾十年,凡是有稜角的地方全爛了。很明顯,這是個窮人家。
圓桌上還有個搪瓷盆,多處泛起黑鐵皮,裡面盛了滿滿的茶水,五個人面前都有一隻碗,誰想喝水就從盆裡舀來喝。
五個人三男兩女,都是陳老頭的孩子,大春,二牛,三虎,四秋,五狗。
老大陳春花是個女人,膘肥體壯嗓門粗,兩道濃眉飛起顯得十分凌厲,她率先開口,把桌子拍得“啪啪”響,嗓門堪比掐著脖子的公雞:“陳安平的訊息都知道了吧?那小蹄子還真有些本事,把個書記的兒子當靠山,該怎麼辦你們說呀,總不能就這麼不管吧!”
“不管咋能啊,錢都花下去了,那女人就該是咱家的!要給鄰居曉得家裡跑了女人,我們還不能追回來,臉都要丟光了!”老三陳老虎人如其名,出了名的狠毒,他家女人也是買來的,從不認為這有什麼錯。
女人本來就是買賣用的賠錢貨,錢花下去還有什麼好說的,活該你待在家裡生孩子做家務,誰家叫你是女人!不聽男人話的女人,就往死裡打,總能把她那股牛脾氣打過來。
老二陳老牛為人更加穩重:“丟臉是小事,如果被村裡其他女人知道了,個個去外灘找幫手,村裡要鬧出大事。”
“大哥你說怎麼辦?”陳老虎眉間凶煞躍然而出,好似地獄來的討命鬼,他平日就是家裡最兇悍的男人,打架鬧事啥的都是他領頭。
陳老牛把他的旱菸在桌沿敲了敲,沉聲道:“陳家村不是什麼富村,但我們骨氣還是有的,到這兒來的女人要想離開,除非是屍體,陳家村的人不能給外人欺負了!”
一段話說得在場眾人豪氣薄天。
老五陳老狗長得很瘦小,他是家裡年紀最小的,活兒幹得少,安逸慣了不想惹是生非,於是猶猶豫豫地建議道:“還是算了吧,人家爹可是大官,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鬥,我們小地方的人惹不起這種殺神。”
“五狗,你小子膽兒也太小了!”陳老虎抄起桌上一把鋤刀,惡狠狠地揮舞著,鋒口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悲鳴,“當官的了不起啊?告訴你,光腳不怕穿鞋的,他敢對我怎麼的,我就殺到那孫子家,把他全家砍了!”
陳春花扯著大嗓子,幫陳老虎吆喝:“老五你怕個鳥!咱家老四也在政府裡工作,還怕了那小浪蹄子不成!”
陳家有底氣的原因之一,就是四姑娘陳秋月,她很小就去外灘紮根,勤工儉學讀完高中,然後被分配到工廠工作,因工作表現突出提拔很快,現在是沈書記的秘書,位高權重。
“大姐說得對,老四前些個兒給家裡遞話,等他手上的事辦完,李昭那賤·貨就不會逍遙太久!”陳老牛神秘一笑,嘴角弧度令人膽寒。
滬鋼鋼鐵廠,總經理辦公室。
“何建國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想和李昭單獨商量。”沈靈初命令何建國。
何建國皺皺眉頭,凝望李昭半晌,而後銜命而去,細心幫兩人把門戶掩好。
在滬鋼,他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最能幹的,但他最有眼力,也最能辦實事,所以沈靈初打算投機後,他成為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