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堯不理會舅舅尷尬的臉色,哄他媽也回去,慶娣抹抹淚,在旁邊幫腔勸說:“阿姨,回家睡一會兒吧,有我們在。”
姜家舅媽立刻打蛇隨棍上,“就是,有你兒子兒媳婦看著,還有什麼不放心。慶娣,這回回來不走了吧?”
姜家舅媽以前是見過的,慶娣聞言只是禮貌地笑,姜媽媽此時也無心和弟妹計較,交待了幾句與弟弟一家人離開。
不一會,大磊和小鄧送了他們回來,進了小套間,見姜尚堯歪在沙發一角闔目假寐,兩人放緩了腳步。大磊悄聲說:“嫂子,吃點東西先墊著。”
“你們吃過沒有?”聞著米粥香,慶娣才發現自己飢腸轆轆。開啟來看,一碟炒飯,一碗燕窩粥,外賣的袋子上印著聞山大酒店的標誌。“難為你們還記得我喜歡什麼。”
“吃過了,一人一大碗刀削麵,還給姜哥捎了碗。嫂子你喜歡吃米,喔,還有我家那個。”
劉大磊害羞的表情引起慶娣好奇,“你家那個?大磊你結婚了?”
小鄧輕笑,捶了大磊一拳,說:“他是想。”
“這可不是我一個在想。”劉大磊不忿,“她不想的話沒收我工資卡做什麼?那不就是為兩人將來打算嘛。嫂子,你說是不是?說起來和嫂子你還是一個學校的,將來也能當老師。”
慶娣不由瞠目,過了會贊 說:“瞧不出啊你,不顯山不露水的,原州師範的?”
大磊忸怩點頭,“明年畢業。”
“有機會可要見見。”慶娣吹吹滾熱的粥,“對了,福頭好不好?”
“半個牛犢子那麼大,你說好不好?在礦場養著,每天一面盆的肉。”
“那我就放心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回冶南看看舅舅,順便去看看福頭。”
姜尚堯向來對福頭沒多大愛心和耐性,當初走後慶娣曾交待妹妹有空把福頭送去舅舅家,哪知礦場保安受命攔阻,言語衝突下,愛娣大怒,搶先回去聞山影樓拿了婚紗照,全部剪掉一半後把姜尚堯缺胳膊少腿的單人像寄回礦場。
這件事慶娣現在想來猶感頭痛。
“嫂子,這回不走了吧?”大磊終究忍不住心裡話,聽見小鄧在旁邊低咳,他置若罔聞,悻悻說:“那個二胰子有什麼好?還以為多牛逼呢,一看不過就帥了點,長得跟娘們似的。難為我姜哥腦門泛綠,居然忍得下這口氣!";
慶娣放下手上勺子,神情鄭重,“周鈞是我好朋友,別瞎說!而且,這些事和你無關,也和你姜哥無關。”看大磊訕訕的,她放緩語氣,轉移話題:“我肯定是要回去的。月底考研,考上了要讀三年。”
大磊直了眼:“那豈不是以後都不回來了?”
聲音著實大了些,慶娣顧忌熟睡中的姜尚堯,回頭一顧,正迎上他如潭雙目。那目光中包涵有太多情緒,深沉複雜,即使慶娣迅速扭開臉,一顆心依然因之惻惻而痛。
“有吃的?”她聽見他低沉喑啞的聲音問,又聽見悉悉索索的響,知道他坐起。
慶娣沉默著低頭把粥吃完,心底既為他那一眼中的苦楚掙扎而哀傷,又懼憚那一眼的冷漠陰鷙。時隔兩年,這熟悉的陌生人所思所慮已經完全不是她能揣度的,慶娣再三斟量,開口說:“周鈞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你想象那樣,你別難為他。”
姜尚堯瞥她一眼,“和我無關。”
慶娣聞言呼吸一滯,沒注意到一邊劉大磊掩面無語的表情,注視低頭吃麵的姜尚堯半晌,乾澀地回了句:“那就好。”
晚上姜媽媽送了飯來,守到夜裡,姥姥終於恢復了些許意識。看見床邊的慶娣,她渾濁的老眼突現光彩,喉嚨裡咿唔著,想抬手又舉不起,半邊臉孔抽緊,神經扯得嘴角忽跳。
“姥姥……”慶娣